陆舒容带着霜儿回去的时候，去了皮的绿豆也已经蒸好了。 淡淡的豆香味儿弥漫在小厨房，陆舒容看着绿豆已经晾凉，很是满意。 赶紧进屋换了简单的衣裙，外面再套了件月白色的襜裳，将需要用的其他东西都写在单子上，让霜儿去准备，自己则去小厨房将绿豆捣成粉面状。 这小厨房还是嫁进来不久，刚禀明自己有孕，老夫人便命人在挽月阁中设了小厨房，方便照顾她孕期的口味。 虽说古代的生活没有现代那般便捷，但古人的智慧亦不可小觑。 特别是有钱有势的人家，一般都有冰窖，且除了冬日之外，基本上三季都备着冰，即便不用来降温解暑，放些难得的水果还是很实用的。 也正是托了裴怀和裴词安在朝堂上平步青云的福，裴怀和杜氏的清风苑还有他们的逸竹轩皆有小小的冰窖，所以做流心馅儿的绿豆糕很是方便。 不过要如此便利不仅得有钱，还得有势！ 陆舒容手下一边忙活着，就更坚定了要拿到掌家之权且要坐稳正妻之位的想法，否则哪有富贵生活、悠闲自在？ 也幸亏有了小厨房，也能让她常常做些在现代才能吃到的东西，虽然麻烦些，口味也并非完全一样，但也能慰藉一二。 流心馅儿的绿豆糕很快就做好了，陆舒容看着成品，很是满意。 霜儿亦拧了温温的帕子来给她擦去额上的薄汗。 “去，将这两份给二夫人、三夫人送去。” 霜儿看着面前两个食盒，努了努嘴，“三夫人那样针对您，您还给她送吃了，这东西有多费事儿，您又不是不知道。” 陆舒容无奈一笑，“这些绿豆糕我本打算给祖母和母亲送去，但既然要送给母亲，必定要送给二房三房，否则为了几块小小的绿豆糕闹起来，倒显得小家子气。” 顺手捏了一块放进霜儿嘴里，“再说我若表现得那么小家子气，说不得这管家的权利，母亲还不愿意给了呢。” 裴家说起来也是百年宗族，不过已经没落了几十年，到了裴怀这一辈才渐渐兴盛。 但即便是没落宗族，却不弃品行，对宗妇的要求更是高。 且深宅大院中，妾室便算了，貌美听话就好，但若是正妻，更要求知进退，明大理，庄重得体更是必须的。 那等小肚鸡肠是万万不能有的，一切需以夫家的名声和前途为重，更不许让家中不睦。 这些也都是在与裴家的婚事定下后，母亲专门找了人来教她，也才让陆舒容明白作这个时代的女子难，但作正妻更难。 进屋换了件得体的衣裳，戴的首饰选的也都是含蓄内敛的，谁让自己这张脸过于娇媚勾人，在杜氏眼里更是不够庄重，因此也只能在打扮上稍稍改变。 “待会儿去三房那儿态度好些，她毕竟是主子，若你不敬，难免被她挑出错处，最后受罚的还是你。” “是，奴婢知道了。”霜儿点了点头，弯起唇角一笑，“奴婢不会给少夫人惹事的。” 陆舒容笑笑，霜儿和瑾儿是她从陆家带来的，同周嬷嬷一样，同她一条心的。 “我已经叫人冰好了梅子汁，你回来就去喝了，给你和周嬷嬷也留了绿豆糕。” 说完，提起裙摆，跨过门槛儿，就往老夫人的雅安居去。 待陆舒容从雅安居出来，再到清风苑时，脚步一顿，感到清风苑中气氛低迷，好似压了一层阴云。 抬眼看了看，院子中的婆子、婢女们一个个低眉敛眼的，各自做着各自的事，莫说是说话了，相互连一个眼神都没有。 难道是裴词安和婆母吵架了？ 陆舒容眉头微拧，按理说纳妾的事于他只有益处，又不用他费什么事儿，怎么会争执？ 妻妾成群不是每个人男人的梦想吗？ 况且在这个时代又算不得出轨，且他本身就养了外室，也不是什么洁身自好的，即便不喜欢叶芷芙和陆舒颜，日后在将喜欢的领进门就好，谁又能把他怎么着？ 如此想着，陆舒容摇了摇头，只觉得自己是想错了。 恭恭敬敬的给杜氏见了礼，杜氏看着绿豆糕只轻轻问了句：“可给你二婶三婶送去了。” “儿媳已经叫霜儿送去了。” 杜氏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面上有了笑意，“你果然懂事。” 又看了她一眼，似是想说什么，却忽然微微叹了口气，“芷芙和舒颜进门的事你好好准备，万不可出错。” “是，儿媳已经将母亲给的册子看了大半，心里也有了个大概，只是这日子还得斟酌着选才是。” 杜氏点点头，“难为你有这份心胸，兴阳侯府那边我也去过了，对于名分他们没有异议，你放手准备就行。” 陆舒容点点头，又陪着杜氏说了会儿话，这才离去。 杜氏看着陆舒容的背影，眉头一拧，按理说叶芷芙那孩子挺好，自小被仔细教养，虽然有些小性儿，但还是知礼明理的，正妻之位也做得。 至于陆舒颜，更是自小就相识，也算是青梅竹马，可淮之怎么就不愿意呢？ 莫不是他就喜欢陆舒容这样的？也罢，娇美的女人，哪个男人不爱呢？ 杜氏揉了揉眉心，但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对兴阳侯府有了交代，待她们俩进门后，玉露、玉壶也能有正式的名分，不愁子嗣不丰。 只是想到前几日去兴阳侯府时，远远的便听见从叶芷芙院落里的哭泣吵闹声，那等叫骂与市井泼妇无异，这倒与她以前见过的叶芷芙像是两个人似的。 也不知她是从何处知道了因着容儿的缘故，她不能做平妻，只能做侧室。 原本想着让她做侧室真的是委屈了她，待她生下孩子后，或许可以说服淮之升为平妻，虽然侧室不能扶成正妻，但平妻却是可以的。 但那一日一瞧，便让杜氏实实在在的打消了此念头，因此语气也不再柔软，若兴阳侯府不愿，那这门亲事就作罢。 说起兴阳侯府的叶芷芙，也是偶然见过裴词安一面，却是一见倾心，非君不嫁。 裴词安虽然也见过叶芷芙，但对她无意，更何况那时很快将陆舒容娶进门，脑子里便更没有叶芷芙这个人。 可叶芷芙却是大闹几场，割腕、醉酒、削发都做过了，可还是没能阻止裴词安将陆舒容娶进门。 曾一度不吃不喝，险些丧命，后来还是兴阳侯夫人舍了面子上门，提议将叶芷芙娶作平妻。 但陆舒容当时身怀有孕，杜氏虽然感动叶芷芙对自己儿子的一往情深，但也很看重孙子，便婉转回绝。 谁知随着陆舒容月份越来越大，大夫说母子难以同时留住，这才让杜氏早早的打算起来，遂又想起了叶芷芙。 此时的叶芷芙虽然心灰意冷，但冷静很多，更比以前庄重，倒成了杜氏眼中合适的主母人选。 但因着几场大闹已经传遍帝京，虽然人若芙蓉，但也没人肯提亲，杜氏让叶芷芙作继室的提议不仅让国公府有了合适的未来主母，也解决了兴阳侯府的难题，自然是一拍即合。 谁知陆舒容活了下来，这又让叶芷芙心如死灰，大哭了好几场，人也憔悴了不少。 但杜氏又亲自带了人和重礼上门，说了缘由，虽然兴阳侯府嫡次女为妾可说是折了他们的脸面，但如此叶芷芙名声已毁，若不嫁裴词安，恐怕就要做老姑娘了。 如此这才敲定了亲事。 但这几日杜氏忍不住常将叶芷芙那日的样子和陆舒容相比，，又看着陆舒容越发的得体，忽然觉得即便叶芷芙自小被仔细教养，但在涵养气度上怎么还不如一个流落在外多年的嫡女？ 原本打算着叶芷芙进门后，让她在府中内务上帮衬着陆舒容，如今看来，还是缓一缓的好。 …… 陆舒容没在清风苑见到裴词安，料想着定是回来了。 回来一问，才知道裴词安沉着脸回了书房。 陆舒容点点头，在盘子上放了三块绿豆糕，又命人沏了杯新茶，这才往书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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