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晨曦说，“那书写得不好，不赚钱是应该的；《步行者的远方》做得也不好，不赚钱也是应该的。” 五车没有看他，目光向着灯火莹莹的青鸢街说，“你就不能觉得自己只是单纯的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嘛？”</p>
“啊？”木晨曦望着五车哥，他很快也扭过头来，四目相对。</p>
木晨曦心中感动，自己做的事情做成了那个样子，还是有好朋友们的认可。锦上添花的事很寻常，但这几个朋友们对他的帮助却又都是雪中送炭。</p>
大家之间的感情又都是惺惺相惜的。</p>
“嗯。”五车点了点头，“单纯运气差也可以是做啥啥不行的，不一定是实力的问题。就好像这本书，范婕只是没明说而已，明显你做的那一部分更符合她的要求。我不过是在某天早上突发奇想，就给出版社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就是范婕，她让我把稿子和选题说明发给她看看，事情就这么搞起来了。你这个人……”</p>
木晨曦笑笑，“我怎么啦？”</p>
“少找一找自己的原因，有时候还是可以责怪一下这个世界的。对不对？世界对你不好，爸妈对你不好，生活对你不好，这又不是你的错。”</p>
木晨曦听完，半张着嘴，瞪着眼睛做了一个怪脸，马上奔三的人还是一副少年样，接着两个人都大笑起来。</p>
少顷，笑声停止。</p>
木晨曦笑着说，“大哥教育得是。不过，我那本发网文写得是真的不好，至少比起这本开发教程，差远了。”</p>
李佑宣问，“哪里不好了？”</p>
木晨曦说，“文字没劲儿，知道吧？”</p>
“没劲儿？什么意思？”李佑宣问，“那不是日常小说吗？不就应该是写日常琐事吗？”</p>
“《红楼梦》还是日常小说呢，《京华烟云》也是日常小说呢，那你要说，《一碗清汤荞麦面》从头到尾就只讲了一家穷人在面摊吃面的事情呢，全文陈述句，怎么就那么感人呢？就是我挖掘得少了，看着不真，空中楼阁无根草，没有什么感染力。”</p>
“我的天，别人都是批判别人起劲，好嘛，到你这，你批判起自己来真是一点情面不留，”李佑宣只得拍了拍他，“好了好了，走吧，进去坐。再不进去，你老婆唱完歌该找出来了。”</p>
“好。”</p>
木晨曦走在前面，进门去了。</p>
李佑宣看着他的背影，自己心里也是叹息一声，想起自己几年前第一次见他，是在七月末八月初那难熬的三伏天里。</p>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在网上想象力那么丰富的一个人，这么文艺的一个人，居然是从一家工厂的焊接车间里走出来，牛仔衣牛仔裤，左手提着安全帽，右手捏着一双黑得五彩斑斓的帆布劳保手套。</p>
他站在厂门口挥了挥手。</p>
“你就是曦木？”</p>
“我就是曦木，你就是五车啊，哈哈，果然完全符合想象中的样子。”</p>
“你……可能也挺符合我想象中的形象的，哈哈哈，大热天你这穿这一身，是在这厂里上班吗？”</p>
“打临工，”他说，“焊东西，不穿这个得把身上烫烂。”</p>
那天他的脸和脖子很红，不是健康的那种，是有点肿的红，后来才知道，是烧电焊的那个弧光照的……</p>
有些人抱怨自己，怨自己这也不行那也不会；曦木找自己的原因，是条理清晰地总结每件事情的利害得失。</p>
他不希望曦木在长久的失败和压抑之中，变成前一类人。</p>
但至少，此时此刻的精神力还是在线的。</p>
他们两口子最近很喜欢把‘能量’一词挂在嘴边。</p>
光说精神力好像还有一点笼统，但是他们用‘能量’一词来代替‘精神力’之后，感觉形容就贴切多了。</p>
敏敏能量低，大家都见识过。敏敏有时候会动很多心思来讨好人，让人觉得她特别热心特别温和特别好，最开始的时候大家觉得她这么温婉大方的女孩子，应该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p>
直到后来见过了她犯病的样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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