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礼物

日子又过去了两天，汪小喵突然觉得时间沉淀下来了，仿佛又回到了没出任务之前的生活，虽然不自由，但总归是平静的。 如果黎簇不在的话，可能她会再开心一点。 汪小喵侧头看着身边一瘸一拐走的虎虎生风的人，心里总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 到底她是造了什么孽，要在一个美好的早晨，不，是凌晨四点，出来陪一个残疾人锻炼身体。 天渐渐的亮起，操场上的人都多了起来，每个人路过她的时候总要叫她一声小队，汪小喵觉得他们是故意的，因为之前遇见的时候他们从来没跟她打过招呼，可能是觉得她有毛病吧，也对，凌晨五点钟陪一个残疾人在外面散步，谁看了都会觉得有病吧。 偏偏黎簇就不这么觉得，只要有人跟她打招呼他就会跟人家挥手招呼两声，整的好像叫的是他一样。 “小队。” 汪小喵看了看那人，那人将她和黎簇打量了好几遍，然后又看了看手腕上的表。 黎簇兴奋的冲那人挥挥手“早啊，这么早去出任务啊？” 那人撇了一眼黎簇，表情甚是嫌弃的离开了，汪小喵闭起眼睛深呼吸，这是第七个了。 黎簇拍了拍汪小喵的肩膀“小喵，你们汪家人都这么冷漠吗？怎么都不说话的，没礼貌。” 汪小喵冷笑一声，然后一脚踹在黎簇屁股上。 “啊！你干嘛！”黎簇艰难的从地上爬起，一脸的悲愤欲绝“我是个残疾人好不好，你能不能善良点儿。” “善良？残疾人？”汪小喵又抬起腿，黎簇赶忙躲开，她翻了个白眼儿“你家残疾人天还没亮就到外面散步？” 黎簇笑的很开心“这不是做康复训练嘛，我这早点好了，不是能早点上课嘛。” 一个黑衣男人走到汪小喵面前停下“小队，总教官说六点带那个人去上课。” “知道了。”汪小喵撇了黎簇一眼“这么快你就心想事成了，不错。” “什么那个人，我有名字的好吧？”黎簇翻了个白眼儿“真是没礼貌。” “哦，我要回去吃饭，你要是还想锻炼的话，请自便。” “哎，哎，等等我啊。” 汪小喵一路拉着脸到了食堂，要了杯热牛奶还有一个包子，黎簇坐在她对面吃的倒是很开心。 “我说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开心？”汪小喵实在是不能理解，他是怎么做到兴致如此高涨的，难道他不应该每天愁着怎么把比率降下来，然后去运算部门吗？ “秘密。”黎簇咬了口包子，嘴角是一抹微笑。 “快点吃。” 汪小喵皱眉看着黎簇，这几天他总爱盯着她看，也不知道为什么。 吃完饭到了教学楼之后，时间刚好六点整，汪小喵率先进了门，等在里面的果然是汪岑。 黎簇拄着拐，一拐一拐的跟在汪小喵身后，挨着她坐在沙发上。 汪岑站在门后的投影布前面，看到二人之后淡淡道“上课。” “上课？我都这样了，还要上课？”黎簇叹息一声“老兄，我复读下一届行不行？” “你可以休养三周时间，这段时间我们会给你上一些必修课，放心不会让你的伤更严重的。”汪岑撇了汪小喵一眼，意味深长“但是你的抗压能力太薄弱了，我会针对你的心理承受度和逻辑，对你做压力测试评估，三周后开始体能训练。” 汪小喵挑挑眉，抗压能力薄弱？黎簇？是什么让他有这种错觉的？或许黎簇刚开始接触某些事的时候会有一些崩溃，但他自我修复能力可是很强的。 等等，或许汪岑说的没错，他抗压能力薄弱所以做事极端，比如用c4炸自己，还把她给炸了，一想到这儿汪小喵就觉得心里苦，本来那c4没把她怎么样，倒是黎簇差点把她砸死。 黎簇看向汪岑“你是说，我经历了这么多，还是逃不过要上课的宿命？” 汪岑点点头“学海无涯。” 汪小喵翻了个白眼儿，行吧，学海无涯，真有你的。 “你知道人怎么可以不死吗？”汪岑看向一脸苦相的黎簇“以你现在的反应，就算你知道你已经死了，这个问题早在三千年前就被一个人提及，这个人就是周穆王。” 汪岑按下手中投影仪的遥控器，白色的幕布上就出现了一幅图，他就着图讲解道“三千年前，天子周穆王游驾昆仑山脉，碰上了传说中的神明西王母，西王母赠送给周穆王一件宝物，就是长生不老药。” “长生不老药虽然可以长生，但有极其严重的副作用，就是服药之人三千年后才可以苏醒，周穆王经不住不老药的诱惑，服下了不老药，但是在他服药之前，找到了精通巧术之人打造了两副玉俑，将自己封在一副玉俑当中，又在孕妇肚中剖出尚未成型的婴儿，封在了另一副玉俑之内，三千年后，待婴儿在玉俑之中长成之时，周穆王就会苏醒，并且长生，但周穆王打死也想不到，三千年后得到长生的人不是他，而是那个婴儿。” 汪小喵听着汪岑磁性的，蕴含着哲学力量的声音不由得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好无聊啊。 黎簇问道“所以那个婴儿跟你们汪家是什么关系啊？” “他是我们汪家永远的敌人，张起灵。”汪岑沉声道“可以这么说，没有张起灵就没有我们的祖先。” 汪小喵眼神四处游走着，看向门口时，发现汪小媛正趴在那儿偷听。 黎簇似乎也发现了汪小媛，因为他突然提起了兴致。 他挑挑眉故作正经道“所以这个张起灵，是你们汪家祖先的爸爸？哦，我知道了，这是一个父子反目成仇的故事。” 汪小喵看着汪岑阴沉的脸色忍不住笑出声来，嘿，黎簇你可真敢说。 汪岑瞪了汪小喵一眼然后又看向黎簇“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黎簇用胳膊肘撞了汪小喵一下，然后带着笑意道“我信，我信，我绝对信，这不就是一个帝王想要统治帝国千秋万代，呕心沥血，想要费尽心机地得到长生不老药的事情，是不是？” 汪岑没计较汪小喵满脸看好戏的表情，转而向黎簇提问“那你觉得这个故事中不合理的地方在哪儿？” 黎簇脸上的笑容一下僵住了“啊？” “回答我的问题。” 黎簇表情呆滞的看向汪小喵，汪小喵则挑眉装作没看见的样子，谁叫他大早上打扰人睡觉的，这么想着，汪小喵冲黎簇做了个鬼脸之后就仰起头不看他。 黎簇的表情越发的凝固，汪小媛见此急忙开口提醒“药，药。” 汪小喵嘴角抽了抽，你是生怕汪岑听不见是吗？ 黎簇看了看汪小喵然后又看着汪岑自信道“药，长生不老药，这世界上真的存在于长生不老药这种东西吗？” 汪岑撇了一眼门外“我希望你能具备独立思考的能力，不错，长生不老药是不存在的，它只是一个符号，一个让人们追寻的东西，一名统治偶像，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张起灵·····” 黎簇打断汪岑高声道“他已经成为了一名统治偶像，所以今天你要教我的就是，张起灵的存在和长生的关系，对吧？” “年纪轻轻的不要只想着谈恋爱。”汪岑沉声道“今天的课就上到这儿，小喵留下，你可以回去了。” 汪小喵挑挑眉，不知道这老家伙又要干嘛。 黎簇揽住汪小喵的肩膀“我还等着和我的教官进行康复训练呢。” 汪小喵翻了个白眼儿“行了，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去找你。” 目送黎簇离开之后汪岑坐在汪小喵身边的椅子上，他看向汪小喵的眼睛“怎么样？” 汪小喵撇撇嘴“能怎么样，套不出来，我上次都把他灌醉了都没套出来。” 汪岑点点头“确定不是你被灌醉吗？” “反正什么都没套出来就是了，接下来什么安排？” 汪小喵翘起腿，这人还拆她台，真恶毒。 “继续盯着，运算部门还在计算他的比率。” “不能让汪小媛跟着他吗？”汪小喵叹息一声，眨眨眼盯着汪岑看“汪叔，你知不知道我是一个脑震荡患者，我需要休息。” 汪岑拍了下汪小喵的脑袋“别装可怜，你这脑震荡早好了吧，而且这是你师父给你的任务，好好完成，别让他失望。” 就知道拿师父压她，无耻。 “汪小媛嘛，也在用了，双管齐下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汪岑起身“行了，有什么事记得来报告，或者有什么想法也都来报告。” 汪小喵提高音量“汪叔，我师父什么时候回来啊？” “快了。” 汪岑并没有停留，转眼之间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汪小喵面前。 汪小喵轻叹一声，她的弱点太过明显，只要用师父威胁她，她就没办法拒绝。 汪小喵沉默的回了宿舍楼，她在楼梯口站了很久，久到她的腿都变得麻木。 汪家对于她来说真的那么难堪吗？ 这个问题最近几天经常回荡在她的脑海里，她不喜欢汪家这是肯定的，可师父，难姐对她都很好，而他们的一生都在为汪家奋斗。 真的要和吴邪合作吗？ 她不停的问自己，答案总是模糊不清的，此时的她就好像一艘于暗夜里陷入淤泥中的孤船，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完全没有方向。 她总说走一步看一步，其实说白了就是随波逐流，在这件事上她总是不干脆的。 汪灿和她处于两个极端，她觉得他们就像古潼京地宫里那个平衡木一样，只要有一人试图打破现在的平静，那么二人都将坠入万丈悬崖。 汪小喵舔舔嘴唇迈步走向黎簇的房间，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就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她停了下来。 “一说到天台，我就想到我家里那个天台，那个时候天天跟苏万在上面，喝大酒，聊人生，聊过去聊未来，聊······” 汪小媛接道“聊我，我知道，就你们偷看我洗澡那个天台嘛。” “这里太冷了，没有苏万的土耳其地毯，也没有他的波西米亚抱枕，更没有他的牛奶和白酒。” “你不喜欢这里？” “不喜欢，不过啤酒和烧烤还不错，苏万是我最好的兄弟，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这一切都不要让他知道。”沉默片刻之后黎簇又问“你喜欢他吗？” 屋里是长久的沉默，汪小喵抿了抿唇，现在似乎不应该进去，于是她转身下了楼，去食堂要了几瓶啤酒。 回了房间，她把门从里面锁上，然后从圆桌上拿了杯子倒了杯酒“酒真的那么好喝嘛？明明喝完很难受的。” 喝了几口之后，汪小喵吃了颗大白兔奶糖，奶糖甜甜的，和嘴里酒的余味交织在一起，是一种很特殊的味道。 “师父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奶糖都要吃完了。” 汪小喵看着窗外，树枝被风挑逗的来回摆弄着身体，也许是玩的高兴，树叶都掉了几片下来。 “小喵，开门。” “师父？！” 汪小喵站起身快步走到门口开了门，汪灿站在门外，手里一如既往的提着一个白色塑料袋，他微笑的看着汪小喵，眼神温柔。 “师父。”汪小喵抱住汪灿的脖子，把头埋到他的颈窝里“我想你了，你怎么才回来。” 汪灿低笑几声，伸手抚上汪小喵的长发“是不是总教又欺负你了？” “嗯，他老拿你压我。” “进去说吧，我给你带了礼物。” 汪小喵又用脑袋蹭了蹭汪灿的脖子才直起身体，她转身走到圆桌边坐下，笑盈盈的看着汪灿。 汪灿的身上有一种特殊的味道，是他的洗发水味，还混杂着洗衣液的香味，这是一种很干净的味道，他是洗过澡来的。 汪小喵很喜欢这种味道，是家的味道，暖暖的，好像被日光轻抚着一样。 “怎么喝酒？” 汪小喵眯了眯眼睛“黎簇很喜欢喝，我也试试。” 汪灿把袋子放到桌上，又脱了外套搭在椅子上，然后他从外套的内兜里掏出一个盒子，盒子是黑丝绒的。 汪灿把盒子递给汪小喵“打开看看。” 汪小喵接过盒子摸了摸，很舒服的触感，她抬头看了汪灿一眼，他正一脸温柔的冲她笑着。 汪小喵的心一下就被一种软绵绵的情绪填满了，她舔了舔嘴唇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一条项链，黑色的绳子，是手工编制的，绳子坠着一颗红色的珠子，是朱砂材质的，珠子下面是一块儿圆玉，是白色的玉，看起来是羊脂玉，摸上去是很温润的质感。 汪灿轻声问道“喜欢吗？” 汪小喵笑着抬头看他“喜欢，很喜欢，不过师父怎么突然给我送礼物？” 汪灿起身走到汪小喵身边，从盒子里拿出那条项链绕到汪小喵身后，轻柔的把项链戴到她脖子上。 “你的生日快到了。” 汪小喵不解的歪头“还有一个多月呢。” “我怕来不及。”汪灿伸手拢起汪小喵的头发，轻轻梳理几下才又放下。 汪灿的手划过汪小喵的脖子，凉凉的，她伸手摸了摸那块儿圆玉“为什么来不及？你要出任务吗？” 汪灿走到汪小喵对面坐下，从桌子的隔层拿了个杯子给自己倒了杯酒“不一定。” “师父，你也喝啊？我都没见过你喝，你不会喝醉吧？” “总不能让小喵自己一个人难过吧。”汪灿笑了笑“我的酒量，总不会比你差。” “我才不信呢，比比？” “不比，你最多只能喝一瓶。”汪灿严肃道“你的任务怎么样？比率降了多少？” “任务也就那样吧，黎簇什么都不说，比率这事儿我也没注意。”汪小喵抿了口酒“我比较关心的是，师父还出任务吗？” “不出了，最近陪着你。” 听到这句话，汪小喵的心情变得很好，她笑着一口喝掉了杯里的酒，还要再倒的时候却被汪灿按住了手“不喝了，一会儿要难受了。” 汪小喵皱眉“师父一个人喝多没意思啊。” “我也不喝了。”汪灿从塑料袋里拿了盒牛奶插好吸管递给汪小喵“吃午饭了吗？” 汪小喵咬着吸管摇了摇头“我不饿，我陪师父去吃。” “你乖乖睡觉，我该去汇报任务了，啤酒不许动，等我回来拿。” “知道了师父。” 汪灿点点头穿好外套转身离开了，汪小喵喝了牛奶就钻到了被子里，她伸手摸着那块儿玉，不多一会儿就睡着了。 再睁眼的时候，黎簇正坐在她床上，他看了眼桌上的酒“小喵，你怎么不来找我，还背着我偷偷喝酒。” 汪小喵歪头看他“我总不能打扰你约会吧？” 黎簇的表情莫名的有些慌张“你瞎说什么，我们只是吃个饭而已。” 汪小喵点点头“下午没有课，你可以跟汪小媛出去进行康复训练，我就不出去了，起的太早，很困。” “你，你，蠢死你算了。” 黎簇瞪了一眼汪小喵扔下一句话就转身出去了，他还冷哼了一声。 汪小喵挑眉看着黎簇一瘸一拐的背影有些不解，莫名其妙骂她干嘛？等到体能训练的时候她肯定得狠狠教训他。 汪小喵摇摇头甩掉那些繁杂的想法，缩在被子里又一次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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