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电话交到舒意手上，作为师妹，语气要很谦卑：“林师兄……是啊菜做得慢，就没赶上中午那顿……要不来我家对付一口？</p>

舒意笑意抹在脸上，瞟了于兴一眼，嘴角上扬接着说：“我这有酒，啥也不用带，就是酒糙了点，您不嫌弃就行。”</p>

于兴正在跟厨师尝排骨的咸淡，勺子递到舒意面前，里面还有一小块，舒意摆摆手，专心听着电话里的人说话，又抢着说：“差不多，差不多你都认识。”</p>

馄饨端上来，热气腾腾，漂着未被烫蔫的香菜叶，切得细细的。林一山看了一眼，结账，走人。</p>

还没到舒意家小区，舒意早告知楼号、房间，谨慎周到。</p>

这一路极其顺利，到了门口，林一山才略定了定神。没等敲门，门打开了，出来一个男人，林一山没见过。</p>

准确地说，是男孩。那男孩开门也没停顿，径直往楼梯口走，说：“大兴哥的朋友吧？”林一山没有否定。</p>

陌生男孩回头笑了一下，露出左侧白白净净一颗小虎牙：“先进屋，我出去买点东西。”</p>

林一山说买什么我去吧，那男人一溜烟已经进了电梯。</p>

舒意家是新小区，电梯楼，16层。大概房子从来没装过这么多人，屋子里人多，体温加上菜香，像过年一样。</p>

林一山一身休闲打扮，站在门口，略局促——这个聚会他不熟悉。</p>

舒意迎上来。她穿了一件毛绒绒的上衣，很居家的打扮，只适合躺沙发吃零食那种。</p>

“师兄！师兄快请进。”</p>

林一山把车钥匙随手扔到鞋柜上，低头找拖鞋。舒意殷勤地说不用换，看他打开鞋柜，又急忙帮他找。</p>

林博士从玄关走到客厅，几秒钟把室内情况摸了个透。厨房有两个人，餐桌上摆着打到一半的麻将，小虎牙出去了，舒意离席，所以麻将二缺二。守着麻将的一男一女在讨论上一圈，谁的听牌在谁的手上……麻将桌旁边还坐着一个，头发松散地拢在脑后，左手托着右胳膊，看客没有回头，也没有听那男女的讨论，她木然地盯着桌上的散牌。</p>

林一山不由自主地走向麻将桌，舒意转身去倒水，房间里瞬间沉默，像闪电之后雷声之前。</p>

林一山及时止住脚步，望着她的背影，许愿保持原先的静默，一动不动。</p>

于兴从厨房出来，打破了沉默。体制内混得如鱼得水，调节气氛也是一把好手。一一介绍过去，桌上的一男一女是舒意弟弟的同学，弟弟就是出门买东西那位，剩下的林一山都认识。“噢！”于兴突然想起来：“今晚的大厨——”</p>

厨房里那位在油烟机的嗡嗡声里露了个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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