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任由囊肿一天天长大，实在太大了就做腹腔镜取掉，复发一次便做一次。或者可以选择吃药更早得进入绝经，她已经做好了这种生活的准备。</p>
回忆到了这里，周舟从盘坐变成了双手抱膝，然后将下巴搁在膝盖上，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小奶狗，抬着湿漉漉水光温润的眼，固执得追逐着夕阳，那来自大自然最瑰丽的色彩。</p>
那么浓烈那么浓烈的夕阳啊，就像是她的上辈子，她已万念俱灰，并选择孤独余生，她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决定放弃对孩子的执念，选择离婚与那一群卑劣之人割裂，她躺在床上想着以后那么多的空余生活或许也可以过得精彩，她就这么想着，然后躺在床上睡着了，再次醒来，她重回十九岁……</p>
莫测，诡异。周舟苦笑了一声。</p>
像是一个朝圣者。程鸿渐注视着她的侧脸，脑海中便出现了这么一个比喻，她并不像她平时表现那样，那么开心，那么开朗。</p>
一直到夕阳最后一抹颜色也消失在天际，大片的天空慢慢黯淡，变成了一块饱和度低的宝蓝色画布，周舟才怅然若失得转过头。</p>
一眼，便看见了站在她斜后方不远处的程鸿渐。</p>
他，陪着她看了一场并不算长可也绝对不短的落日。</p>
“找什么？”程鸿渐突然开口问。</p>
“嗯？”</p>
“你刚刚转头，像是要哭了。”程鸿渐踏上了石头，走到离周舟只有一小步的地方站定。</p>
男生的声音，像是冬日白雪皑皑之下缓缓流动的溪水，其实并不冰冷，反而带着温暖，这股暖流也流淌进了周舟的耳朵，合着血液流向心脏，温暖着那颗看似已足够强大的来自前世的灵魂。</p>
周舟只觉得自己的双手有些发颤，她没有了机关算尽的攻略意味，这一次，她放任自己沉浸在这汹涌而来的情绪，她站了起来，跨过了程鸿渐留下的那小步距离，双手握住男生的胳膊，感受着他强有力的脉搏跳动着。“程鸿渐，不谈未来，不谈过去，我们试试吧。”</p>
“可……可我马上就可能出国。”</p>
程鸿渐也选择了坦白，他的脸隐藏在微暗色之中，看不大清。</p>
周舟却抬起手，轻松就分辨出他的鼻子，她的手指从男生的鼻尖开始，逗留在了他的耳下，来自彼此的体温都像是有着荡漾的滋味，让俩人都有些紧张，周舟分明就看见了程鸿渐喉咙上下微微滚动。</p>
“你喜欢我。”她很肯定，“我知道现下就是喜欢，还不能说爱。但我保证不会打扰你的前途征程，这不是示弱博取你的怜惜，这是我清楚知道，我不要你的爱，我只求你的喜欢就好。”</p>
我发现，我现在也有点喜欢你，这句话周舟没说出口，她咽了回去。</p>
她不是什么不懂感情的小女生，她有过初恋、有过丈夫、有过婚姻，而她记者的工作性质也让她看过了太多的分分合合男欢女爱，她懂得自己的心，比年轻的女孩更懂得自己想要什么，她懂得此时此刻，在高悬的弯月之下，在辽阔的大山之中，在周围回来的学生窃窃私语中，她是真的有些喜欢眼前这个男生。</p>
能拥有像他一样的孩子，甚至会让她有些雀跃。</p>
这种小小的雀跃像是在她的脑海中开出点点的小花。</p>
“总不能因为所能相遇的时间太短，就放弃所有的开始，你不能说没有结果，就不给我现在，我只求现在，只求此时此刻，你喜欢我就像我喜欢你一样。”</p>
周舟舔了舔自己的唇，她的声音像是当年诱惑男人女人的蛇，或许是那个被吃下的苹果，反正都是让人难以抵抗。</p>
程鸿渐低垂眉眼，看上去高贵而冷冽，可他的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他抬手握住周舟放在他耳边的手，“这样不对的，对你，并不公平。”</p>
“我给不了你任何的承诺。”程鸿渐理智得不像是一个学生，他像是天生就比同龄人成熟。</p>
“我不要承诺，我就要当下的快乐。”</p>
周舟的目光灼热得像是刚刚的夕阳，程鸿渐从她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有着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缱绻温柔。</p>
这样的女孩，直面她飞蛾扑火般的追求、灼热而不张弛有度的表达，他怎么能做到无动于衷。</p>
他做不到的，他早就对她起了好奇，早就悄悄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他是喜欢她的，虽然不到爱的程度，可他的确喜欢上了她。</p>
许久，像是夜风悄悄唱起了歌谣，不远处学生都架好了帐篷，一个个的手机像是点点星火，与头上浩瀚的星河相互映照。</p>
程鸿渐刚刚只是简单握住周舟的手，这次终于主动地选择了十指相扣，“好。”</p>
第10章 恋爱1</p>
他说：“好。”</p>
目光中清冽的都是真挚。</p>
周舟笑了，她踮起脚，就这么在众人的余光之中，正大光明并不羞涩得亲了亲眼前这个男生的唇。</p>
程鸿渐的唇有些凉，还有些细微的颤抖，周舟蜻蜓点水见好就收，假装没有发现男生的紧张，转身飞快的跳下大石头。“我带了好多吃的，我有些饿了。”</p>
程鸿渐呆立在原地，忍不住抿了抿唇，那里还留着周舟的温度，他跟着也走下了石头。</p>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让他的眉眼带上了笑，他甚至忍不住用食指轻点了自己的唇，旋即，又忍不住笑了。</p>
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周舟所说的只求当下，是真的只局限在当下。不求未来，是未来的计划中真的没有他，不求结果，是根本不求与他会有感情结果。</p>
多年以后，他还是会常常想起这个初吻，想起明功山上，周舟穿着他的篮球裤，对他笑得妩媚而热情，那是他大学光阴之中，最明媚最美好的时刻！</p>
即使，一切都是假的。</p>
……</p>
夜幕之下，明功山影影错错，巨大的山体像是一大团巨大的黑暗，又像是每个人心中埋着的秘密，更像是周舟包裹在美好内部的心机叵测。</p>
周舟本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同床共寝之，谁想，吃完程鸿渐煮的热腾腾的泡面，在凉爽到有些发冷的山顶上，为了好看，穿的一件冰丝贴肤显胸大短袖的周舟是啥绮丽的想法都被冻没了。</p>
风一吹，她的肩就抖了抖。</p>
风又来，她的脚就跺了跺。</p>
程鸿渐看出来了，等周舟钻进帐篷就拿出毯子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犹豫了一下，他还问了周舟那条沾了坨坨的裤子，“那条裤子还是要处理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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