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天确实是第一次摸车, 插钥匙都找不到孔。</p>
卢姗表现出异乎寻常的耐心，语速很慢，讲解很简要。</p>
左脚下是离合器, 右脚管两个踏板, 这个是刹车，这个是油门。</p>
踩离合器, 同时拧钥匙, 车发出呼嗤呼嗤声。</p>
这个是手刹, 停车的时候, 手刹是拉起来的, 这样把车停在坡路上也不会溜车。</p>
现在，右脚踩刹车，同时, 放下手刹。</p>
先握住手刹，前端有个按钮，这时按不动，要把手刹稍微提一点，再按下按钮，手刹就放下了。</p>
注意！刹车一定要踩住。</p>
好，再把手刹拉起来，脚松刹车。</p>
陈一天照做，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多问什么，很乖觉。</p>
“抱歉，忘了先让你挂挡。”卢姗手肘支在车窗下沿：“重来吧。”</p>
看见这个了吗，这个就是档位，1档到5档，速度越来越快。</p>
R是倒车档，最后教你。</p>
挂档一定要先踩离合器，踩下去！同时踩上刹车！</p>
把这个东西往左扳，再往上扳，有感觉了吗？</p>
好，离合器慢儿慢儿抬起，慢儿慢儿抬——卢姗抬起左手，缓缓在空中上扬，像个神叨叨的指挥家。</p>
车开始轻微地抖……</p>
好，松开刹车！</p>
桑塔纳被陈一天开动了。</p>
说不紧张是撒谎。陈一天四肢肌肉紧绷，嘴唇咬得发白。</p>
一档开出去10米，卢姗又指挥他挂2档——挂3档——挂4档——车速60的时候，二人已经驶上绕城路。</p>
这条路大车多，卢姗先系上自己的安全带，又扯出陈一天的安全带，尽量不阻挡他的视线、不碰触他的手臂，把他的安全带也系上了。</p>
“你开你的。”卢姗动作娴熟扣上了安全带卡扣。</p>
在绕城路开出一段，卢姗指示陈一天打右转向灯。</p>
陈一天当然不会，卢姗重复那句：“你开你的。”帮她把右转向灯开了，然后看着后视镜，让他慢慢并到右道，从最近的分岔路口下了绕城路。</p>
冬日的午后，这辆车牌辽ALL110的老破桑塔纳，载着一个紧张的人、一个闲散的人，在沈阳西北的城乡结合部绕了个圈儿，最后回到观音屯。</p>
卢姗指示陈一天：降下车速，换到2档，绕着观音屯的小转盘开了一圈又一圈。</p>
开到陈一天像个娴熟的老司机，松开右手，随意地搭在腿上，只用左手操控方向盘时，卢姗才教他靠边停车。</p>
车缓缓向右靠，后视镜里，车身与马路牙子扭曲着靠近——靠近，“打直！”</p>
卢姗说：“打直！慢慢踩刹车！摘档！松离合！熄火！拉手刹！”</p>
这个午后，阳光遍洒，让人有春之将至的错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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