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乔日常开销不大，她会在周一花上20块钱，买10张饭票，只要食堂开，她就去食堂吃。</p>
所以两家小卖部她都不太熟。</p>
每次需要打热水，她拎着热水壶走进其中一家院子，都觉得心里毛毛的。</p>
※※※※※※※</p>
陈奶奶总来看于乔。</p>
孙灵君就说：“于乔，别看你平时不声不响，来学校看你的人还真不少。”</p>
只要天气好，陈奶奶每周都会来一次。</p>
她有时候打车，有时候和于乔一样，坐公共汽车到镇上，再步行到学校。</p>
半年后，初一二班很多人都认识陈奶奶了。</p>
跟于乔熟悉的，会问奶奶这次送来什么好吃的。</p>
奶奶根据跟她打招呼的热情程度，判断这个人跟于乔的关系，然后指示于乔，把哪样吃的分多少给她（他）。</p>
刚出锅的酥油饼要趁热吃；</p>
饺子凉了没关系，放在饭盒里，用热水烫一下，跟刚出锅的一样；</p>
酸菜炖肉和米饭一定要热透了，上课前放在班级地坑入口的铁盖上，下了课就可以吃；</p>
炒咸菜放了很多瘦肉丁，不用热，拿去食堂，打了饭菜就着吃；</p>
还有小鸡炖蘑菇、大酱炒鸡蛋、蒜苔炒肉、干炸黄花鱼……凡此种种，不一而足。</p>
于乔每次打开包装都有惊喜，奶奶送来的吃的几乎不重样。</p>
奶奶把她叫到没人的角落，指示这个可以分着吃，那个可以给谁一块，最后总要神秘地指着某样东西说：“这个你自己留着吃，谁也不准给。”</p>
然后照例问问还有没有钱花、学习累不累，最后送别，陈奶奶还会抹几把眼泪，叹口气说：“这学上的，太遭罪了。”</p>
初中三年，矿中门前的路，一次也没有修过。</p>
与路相伴的那条河，冬天冰面灰突突，夏天泛着煤味和腐臭，三年来居然从未断流。</p>
陈奶奶不期而至，于乔没有地方让她歇脚，也没有条件倒给她一杯水，她放下东西，嘱咐一些话，又独自离开。</p>
于乔能做的，只是随她走到校门口，看她脚步不停，走下坡路，渐行渐远。</p>
于乔初中没毕业，陈奶奶就操心于乔的婚恋问题：“乔乔以后找对象，千万不能找关里的，太远，不行。就在东北找——吉林、黑龙江那么冷，也不能嫁，鞍山、本溪、丹东不算远，就在这三个地方找，最好找沈阳本地的，越近越好。”</p>
说这话时，陈一天也在场，他和于乔对视一眼，不打算回应。</p>
于乔没去过鞍山、本溪和丹东，于乔印象里，奶奶也没去过。但是她还是认真思索了一下，然后提了个建议：“铁岭比丹东还近，大连靠海，有海鲜，这俩地方也行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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