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于香的注视下，陈一天吃光一盒热乎乎的饺子，可惜不是酸菜馅儿——那时节没有酸菜。</p>
填饱了肚子，他的身体才渐渐回暖。</p>
于香问他为什么欺负那孩子，陈一天把事情经过简要叙述了，于香蹲在他面前，认认真真的听了。</p>
那样子，像个专程下凡替他平反的仙女，不，律师。</p>
当天晚上，陈一天无论如何不敢回奶奶家，不敢面对他爸，于香就带他回了自己家，给他找了毛裤换，第二天就亲自送他回去，跟陈父说明原委。</p>
自那天起，于香在陈一天心里地位变得特殊。</p>
童年的记忆影响深远，那一点点特殊，在时光流转中发酵、升华，幻化成意味不明的情感。</p>
此后种种，皆由此可见端倪。</p>
※※※※※※※</p>
“有个事想问你。我七岁那年秋天……你是怎么想到去变压器底下找我的？”</p>
种种迷惑、种种混乱，都源于那一天。</p>
盘桓于心的那个于香，后来做了内衣厂流水线女工，未婚先孕嫁了人，背井离乡双宿双飞，又拉着个眉眼一她一般无二的孩子站在他家门口……</p>
再后来，于乔令他做了种种决定，迫使他做出不可预见的人生选择。</p>
陈一天一度坚信，他做这些都是因为于香，因为于乔是于香的女儿。</p>
于乔运动会接力第四棒一鸣惊人，他的欣慰来自“老父亲”的荣誉感？好。</p>
于乔毕业汇演兔子装被“调戏”，他的暴怒来自“老父亲”保护欲？好。</p>
那个春节，于乔血流不止、奄奄一息，他奋力抢救来自“老父亲”的责任？好。</p>
姑且这样推理。</p>
但有些东西无法这样解释。</p>
于乔月经初潮，他如临大敌之余，还有极力掩饰到几不可察的兴奋。</p>
亲眼看到于乔从那辆黑色大轿车里出来，他分明涌出强烈的沮丧和醋意。</p>
在北镇王大夫家小区门口，看于乔啃沈阳冰棍时，他心里满是宠溺。</p>
对于这些，他无法再用“老父亲”来蒙混。</p>
此外，看电视剧暧昧场景时、雨夜相拥时、看到于乔隐隐显现的胸部形状时，他身体的某处数次不受控制。</p>
这又算什么？</p>
若当真解释为20岁男生看到母狗都会硬，那也不应该是于乔，而应该是街边广告牌上的肢体、《野蛮女友》的全智贤、英语老师甚至林小诗吧？</p>
在陈一天心里，这些逻辑转来转去，生生被自己掐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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