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同桌

张林同骑着自行车，车轮缓缓转动，穿过宁静的街道，驶向学校。 开学第一天，校门口热闹非凡，人潮涌动，他推着车，顺着人群的洪流，涌入了校园。 早晨的校园，鸟儿轻声啼叫，树叶在微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自然的白噪音如同一曲悦耳的交响乐。 张林同不禁又打了个寒颤，心中懊悔不已，早知道就该回家多穿一件外套的。 此前报名时，他来过一次学校，对校园的环境和班级的位置有了一定的了解。 学校的布局对称美观，刚进门就能看到两个花园。 左侧是教师的车棚，停放着一排排汽车；右侧则是学生的车棚，自行车和电动车整齐地排列着，经过花园，左边是老师的办公楼，以及一些副课教室；右边则是教学楼。 三栋教学楼呈反着的“e”型，通过走廊相互连接，每栋楼有四层，一层设有五个班级，高一的十六个班级占据了一栋楼，还剩下四个班级用于存放杂物。 从中心路继续前行，一百多米后便到了宿舍区，沿途会经过篮球场和羽毛球场。 宿舍区分为男女两栋楼，南部是男生宿舍，北部是女生宿舍，宿舍的左侧是宽阔的操场，右侧则是食堂，而食堂的右边，有一栋废弃的楼，只有两层高。 看起来像是以前老师的宿舍。 高中不再按照成绩分班，每个学生都有可能出现在一班，也可能出现在十六班，这样的分班方式，不会让学生因为自己所在的班级靠后而感到自卑。 张林同的班级在高一六班，位于二楼从左数的第一个教室，他抬眼扫了一下门牌号，便迈步走了进去，班上已经来了不少同学，大概有十几二十个。 张林同没有多做关注，他的目光迅速扫过教室，看到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还空着，便径直走了过去，因为整夜未眠，他此刻实在困倦不堪，只想找个安静的角落稍作休息。 然而，在嘈杂的环境中，张林同的脑子一直在即将入睡的模糊边缘徘徊。 尽管如此，张林同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强烈的睡意，渐渐陷入了无意识的状态。 刘予腾来得比较晚，此时班上已经有了不少同学，他看了看仅剩下的几个空位，随意选择了一个坐下，从书包里拿出报名时发的课本，他将语数英三本书放在课桌上，其余的则塞进了座位的抽屉里。 刘予腾环顾四周，不经意间注意到了身旁侧趴在桌子上睡觉的男生，男生的一只手压在脸颊下面，另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指微微弯曲，搭在桌沿上。 刘予腾不禁在内心暗暗发问： 这人到底有多困啊？ 来到学校的第一件事竟然是睡觉，这与教室内其他朝气蓬勃的学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 夜晚，雨下地急促而猛烈，打在地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格外引人注目。 小张林同站在路边，身旁虽有人为他撑着伞，可他的衣服却早已湿透，水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一滴滴落下，分不清是雨水还是他自己的眼泪。 “爸爸妈妈……” 他轻声呢喃着，声音轻得仿佛只有自己能听见，嘴唇微微颤抖着，仿佛在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悲痛。 “你们不要我了吗……” 这句话被淹没在嘈杂的雨声中，没有人听见，他的父母已经离他而去，他拼命地想追赶上去，却怎么也无法缩短与他们之间的距离。 最终，小张林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母的背影消失在茫茫雨夜里。 他的内心充满了无助和绝望，就像那被雨水冲刷的街道一样，空落落的。 这一觉，张林同梦到了很多东西，有他小时候，也梦到了自己的未来，他看到了自己在大城市里，拿着一个月十几万的工资，他看到了自己成功的样子，他看到了自己幸福的样子。 后者像是给前者真实事件的一颗甜枣。 当张林同睁开眼睛时，他察觉到旁边的座位不知何时已被人占据。 他轻轻转过头，目光好奇地落在了同桌身上。 同桌是一个微微发胖的男孩。 脸上带着些许圆润，中长微分的发型垂落在眉间，巧妙地使脸显得小了一些。 他身着一件淡蓝色的牛仔外套，下身搭配着米白色的灯芯绒裤子，脚上踏着一双蓝白色的板鞋。 还行，衣品和我一样好。 张林同在心里暗自评价道。 桌子上已经摆上了书本，他的视线扫过桌面，看到对方的笔记本上写着“刘予腾”三个字。 张林同心想，这个名字怎么有点像女生呢。 他微微侧了侧身，更加仔细地端详起这位新同桌来。 等一下。 这小胖子怎么有点眼熟？ 他是…… 那天给我送水的男孩！ “你怎么在这？”张林同有些意外，没忍住脱口而出。 刘予腾被他的声音吸引，扭过头来。 看到那人的面孔时，刘予腾带着一丝迟疑开口：“张……林同？” 两人的反应如出一辙，都以为对方只是生命中的过客，在街头擦肩而过，便再无交集，却未曾想，命运的安排如此奇妙，让他们在这里相遇，而且还成为了同班同学兼同桌。 张林同：“好……巧啊。” 台城虽然不大，但这概率也太小了吧。 刘予腾：“是啊，真巧。” 两人沉默相对，都在等待对方开口。因为都有这种想法，所以双方的氛围变得有些尴尬。 刘予腾终于忍不住了，他清了清嗓子，找了一个话题试图打破沉默：“你脸，多长时间好的？” “……”张林同没有想过他会问这种问题，摸了摸脸颊，回答道，“好像……一个多星期就完全好了。” 他们才聊了几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老师走进了教室，原本喧闹的教室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老师站在讲台上，轻轻咳嗽了一声，目光缓缓扫过全班同学，然后开始自我介绍：“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姓梁，叫梁平，负责教数学。不出意外的话，在未来三年的高中时光里，你们中的一部分人将由我来带领” 老师的声音抑扬顿挫，在教室里回荡，张林同却在座位下面百无聊赖地掰着手指，他的眼神游离，仿佛对老师的话充耳不闻，他的嘴角微微下撇，透露出一丝对高中生活的厌烦。 张林同的性格与班上其他同学格格不入，对于即将开始的高中生活，他并没有抱有任何期待，一想到未来漫长的三年，他的心中就充满了无奈。 至于美好的大学生活…… 想想就好了。 他暗自叹息，现在他最大的愿望就是熬过高中学业，拿到毕业证，然后早早出去打工，过那种没有压力、没有目标的日子。 …… 困…… 太困了…… 第一节课上了才不到五分钟，张林同就准备趴在桌上睡觉。 可刚趴下…… “最后一排靠窗的同学。”陆景亦在讲台上提高了声音，“别睡了，起来读一下课文。” 张林同生无可恋地站起身。 看来睡不成了。 他低头看向桌面。 空空如也。 张林同瞬间懵了，但很快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带着空书包。 带书包是因为自己是学生，而空是因为自己早忘了课本被他丢在了家里的哪个角落。 陆景亦看着他的桌面，问：“你书呢？” 张林同羞愧地低着头：“忘了带。” “忘了带？”陆景亦轻笑一声，“那你出去站着。” “啊？”张林同没有听清老师说了什么。 “让你在外面站着去！” 陆景亦吼了一声，班上的同学都被吓了一跳。 张林同向后梳了下头发，绕过刘予腾走出门外，不光睡不成了，甚至都不能坐着。 三十分钟过得很漫长，最终在下课前五分钟被陆景亦叫回了教室。 第二节课英语。 英语老师进行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后，便开始上课，教室里，张林同乖了些，没有再睡觉。 他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忽然注意到刘予腾正在认真地记笔记。 这个场景就像是，学渣看着学霸认真学习，学渣还认为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一样。 而张林同就是学渣中的学渣。 过了一会儿，张林同忍不住问道：“你学习很好吗？” 刘予腾并没有停下手中的笔，他边记笔记边回答：“马马虎虎。” 马马虎虎？ 话能不能说明白？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还马马虎虎。 张林同皱了皱眉头，对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感到不满。他追问道：“到底怎么样？好还是不好？” “成绩也就那样。”刘予腾的语气依旧平淡。 “……”张林同一阵无语，这和刚才的“马马虎虎”有什么区别？ 请不要再出现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了好不好？ 张林同平时虽然喜欢说“随便”“还行”“都可以”这类词，但当他听到别人也这样敷衍地回答时，就特别烦躁。 没错，就是这么双标。 张林同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不理解的神情：“那你成绩也就那样，还这么认真？” 刘予腾停下了手中的笔，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张林同，眼神坚定：“正因为我的成绩还不够好，所以我才要更加认真地学习。” “……” 张林同默默地看着刘予腾，听了他的话，心里五味杂陈。 是呀，既然知道自己还需努力，那就应该拼命朝着目标前进。 只是这位不这么想。 张林同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果然，你们的想法和我都不一样。” 刘予腾再次停下手中的笔，他皱了皱眉头，疑惑地看着张林同，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是什么想法？” 张林同耸了耸肩，双手随意地放在桌子上，语气轻松地说：“就混个高中毕业证啊。” 他并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他喜欢这种平静的生活，不喜欢变动，不喜欢挑战。 这样的生活很舒适，没有太多的压力和挑战，也不需要去追求那些遥不可及的梦想。 刘予腾听了张林同的话，微微皱了皱眉。 他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他不理解张林同的想法，也无法认同。 在他看来，人生不应该只是混日子，拿个毕业证就结束，而是应该有更高的追求和目标，应该努力去追求自己的梦想，去实现自己的价值。 这就是刘予腾和张林同的区别，一个追求梦想，一个享受生活。 他们的想法不同，他们的生活方式也不同，但是，事物都没有绝对，因为他们都在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 刘予腾再次看向张林同：“你不想考大学吗？” 张林同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回答道：“我要是成绩好，当然会考虑一下。” 刘予腾能明显感受到他的无奈，毕竟，谁不想考大学呢？只是现实往往不允许。 刘予腾作为一个好学生，自然而然地想要开导一下张林同：“你要是认真学，肯定能考上的。” 张林同却摇摇头，脸上露出沮丧的神情：“哪有那么容易。” 刘予腾看出张林同似乎对学习已经失去了信心，于是又问：“那你有没有想过毕业之后要做什么？” “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呢？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张林同耸了耸肩，随意地说，“我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抬起头，目光空洞地望向天花板，仿佛在思考着未来的不确定性。 走一步看一步…… 但哪一步才是自己想要的呢？ 此时的刘予腾就像是一位普渡众生的活佛，苦口婆心地想要给张林同带去希望的曙光。 他们就学习如何改变未来这个话题展开了深入的讨论，然而，最终张林同还是坚决地表示不想学习，这场辩论也以这样的结果画上了句号。 对话结束后，两人周围的氛围瞬间变得异常紧张，仿佛空气都凝固了，气氛降到了冰点。 英语老师季单思站在讲台上，脸色阴沉，紧紧地盯着张林同和刘予腾，严肃地质问道：“两位聊完了吗？” “……” 刘予腾心里慌得一批。 开学第一天，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因为在课堂上与同桌交谈而被老师逮个正着。 “你俩后边站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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