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光点小人聚合在一起,变成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人形。</p>
“跑跑,”对方用温和的声线说,“你回来了。”</p>
农场围墙外,停着一艘热力船。</p>
驾驶员是张大,乘客是半月王妃,货物是空谷之虹。</p>
空谷之虹能量太高,连热力船的金属甲板都无法承载,只能由王妃施展出几条绫罗拖在后方。</p>
安柔来得再晚一点,连绫罗都快坚持不住了。王妃明显察觉到,自己的紫武「千手飞刃」已经出现裂痕。</p>
她当然不会抱怨安柔,毕竟,安柔牺牲的东西,远非一把高武可比拟。</p>
安柔登上船,对王妃轻轻点了一下头,没有吱声。热力船启动,没有飞向高空,而是平行向前飞了一段。</p>
农场抵达的地方是无极海的边缘,附近冰川都被空谷之虹的能量融化了,海面下已经没有尸体浮上来,海面上的苍白浮尸,也不见了踪影。</p>
单看附近幽深的海面,极为平静,连呼啸的冷风都掀不起一点波澜。</p>
这不代表海底已经没有尸体了,魂界末日,被冰冻在无极海中的人类,多达上亿。此时此刻,绝大部分人依旧深埋在冰川下方,被怨念束缚的灵魂不停呼号着痛苦。</p>
不远处,正在融化的冰川一线,不断有密密麻麻的尸体涌出海面,短暂得见天日。</p>
等空谷之虹的能量温暖他们的灵魂,消散他们的怨气,同化他们残留的气运,他们才算脱得樊笼,化成点点银沙,彻底消散。</p>
至于是否甘愿,是否能安息……安柔考虑不了太多,也无从得知。帮助他们脱离当下的痛苦,已经是她能做的极限。</p>
热力船靠近前方冰川,寒冰融化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p>
无极海外缘不是合适的地点,其万千冰山笼罩的中心海域,才是最恰当的地方。</p>
热力船抬升一段距离,深入冰山群。每一座冰山都拥有圆形的山口,山口之中涌出冷冽的风,风力裹挟着数之不尽的喰灵。</p>
张大悄然看了主人一眼。</p>
作为喰鬼,他听不到引魂歌声,但是知道,主人看见太多喰灵时,眉头总是蹙起的。</p>
然而,安柔的表情意外的平静,苍白的皮肤在空谷之虹的烘烤之下,甚至透出淡淡红晕。</p>
一如在中宿镇时,他离开腌菜缸,首次睁开眼,看见的旗袍女人。</p>
安柔正在凝望冰山之巅的喰灵们。</p>
以空谷之虹对喰灵的吸引力,距离这么近的情况下,它们都没有脱离轨迹涌过来,只能说明一点:它们无法挣脱冰山口涌出的寒风。</p>
寒风是游戏规则,裹挟着喰灵散到四大阵营和无生之地,履行它们进化为喰鬼的使命。</p>
它们,其实都是魂界人们灵魂的碎片,所以懵懂而无知。</p>
但它们拥有自我。</p>
寻找自我是所有人的本能,所以它们听从本能,不断吞噬其他灵魂碎片。在这个过程中,随着灵魂碎片的增加,它们拥有了思维,开启了“灵智”。</p>
——这就是喰鬼吞噬灵魂的底层逻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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