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卑躬控背道:“客官,不要说是这豫州客栈,即便是豫州刺史府上也不太平,失窃不断。”
沈江宁道:“可是乱说?”
掌柜慌道:“怎敢欺瞒客官,人言有个神偷通天狸猫一年前来到了豫州城。没有此人偷不得的,不论客栈,酒楼以及贵府豪宅。昨晚客官失了贵重之物十之八九是此贼所为。”
沈江宁嗔道:“昨日住店怎不言明?”又问道:“你可知通天狸猫是何面相”
掌柜却道:“客官难为老朽不是?我若知通天狸猫是何面相,早便去州府请赏了,州府悬赏捉拿此贼多日了。”
沈江宁对通天狸猫早有耳闻,便向掌柜道:“你下去吧。”随后吩咐泰山派众人道:“即刻去街上寻访一回。”
清早街上行人并不多,泰山派众人似没头苍蝇般在街上撞来撞去。单说沈江宁穿街过巷,转了已足有半个时辰。在一巷子里出来,忽的一道剑光刺眼。沈江宁看时,真是又可气又可笑,只见一人正在玩弄着那飞云剑。沈江宁心道:“好猖狂的贼,盗了人家的却在光天化日之下坐在包子铺外且吃且把玩窃来之物。”此时其人放下剑,一手掀着脸上面纱,一手向嘴里送包子,让沈江宁奇怪的是他为何不去了面纱进食。有此盗术,如此招摇之人,恐怕再无旁人,是了,染一指。此时染一指又抓起剑来,手指敲着道:“好剑,好剑!”又看着剑锋上那只展翅呼啸的白鹤,道:“若不是雪贤弟的,怎会再有人得意这种瘦鸟?算什么阿物儿!”染一指又将飞云剑贴在眼前,上下看了一回。奇道:“怎会值黄金百两?”
沈江宁已来至染一指身后,猛然探手去抓染一指握剑的手腕------没抓到!沈江宁另一手急去抓桌上的剑鞘-------又没抓到!沈江宁见此人出手极快,猫取火中栗一般,大为惊异,心下自思:“莫非此人当真是通天狸猫!”不由得心急。
染一指脸罩着面纱,忽见有人来夺飞云剑,转过头来怒目以视,双眼怪翻道:“青头,若是见我这剑好,叫声‘爷’,我便送你,犯不着晴天白日的来强抢不是。”
沈江宁不由怒道:“好个贼子,明明是你偷了我的剑,却在此大言欺人!”扯青锋剑在手,挥手一剑,快如疾光!一派掌门人,如何了得!染一指在椅上慌忙缩头,终究是慢了些,一缕毛发被削了去。沈江宁回手一剑劈来,染一指见这一剑势不可挡,急窜了过去。青锋剑将椅劈为两段,椅却不倒,足见沈江宁剑法之犀利。染一指惊得魂飞魄散,飞云剑还鞘,掉步如飞逃避。沈江宁见此,随后赶来,大喝:“贼人,哪里走?”染一指恰好自北城客栈前奔过,雪里仙正投宿在这家客栈。
染一指、沈江宁一前一后越过城墙出北城而去。不远处是片丛林,染一指一头扎进林子,前行不远,一人身着夜行衣,黑纱罩面,手中提剑立于前。染一指近前道:“得手了。”说着将飞云剑递上。
这罩面之人伸手来接,染一指却收手,道:“黄金百两。”只见此人眉毛一蹙,反手一剑。染一指大惊,实不曾想如此,急忙躲闪,却是不及,便又被削去了毛发一缕。这罩面之人手中剑向染一指凭空便刺,染一指头一遭白日施展彻地潜踪术去了三丈远,方避开了这一剑的剑气。染一指退后,手握飞云剑,气得眉毛七扭八弯,不由得手指其人骂道:“好个黑心的老匹夫,竟敢耍你大爷!”
其人道:“何止要耍你,多日来我便欲杀你而后快,今日你死,剑归我,方遂我意。”方欲上前,却见沈江宁随后而来。
染一指在原地转了两转,见进退无路,忽的满脸堆下笑来,嘻嘻道:“两位听我调停,这把剑放在此间,两位谁有本事就归谁,与我不相干。”
沈江宁怒道:“你趁夜盗了我的剑,竟说与你不相干,在唬你那门子爷爷”
“呀!”一句话问得染一指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这罩面之人却向沈江宁道:“此剑不是你的。”
沈江宁道:“不错,此剑是受一老人家临终所托,转交给雪里仙之物,你又是何人”
染一指立在中间却道:“罢了,今日我认栽了,我三人俱是一路货色,都憋不出什么好屁来!这剑我放下,你俩谁能咬过谁,就将剑拿去。”说着,染一指当真将剑丢在地上,大摆大摇的走进林中。
留下二人谁也未动,他二人的目光是一致的,只是这把飞云剑。二人怒目相向,一步步靠上前来。沈江宁心急,举剑便刺,罩面之人挥剑相迎,战在一处。只见二人手中剑疾如风雨,快似流星,身形旋动,难舍难分,一时令人眼花缭乱。
几十招过后,沈江宁渐觉气力不支,抵敌不住,且战且退,罩面之人,愈攻愈紧,二人渐渐远离了飞云剑。一流的剑客点滴的疏漏却有性命之忧。只在此际,雪里仙飘身而来,抓起飞云剑,身形一跃摇身而起,半空拔剑,剑鞘与莲花蕾抓在一手,人在半空,头前脚后,二腿并拢略上倾,单手握剑,人剑合一,俯身而下直刺那罩面之人,势如飞鸿!剑未至剑气已至,三道剑气犹如三道疾电之光向这罩面人射来。此人慌忙躲避。剑气落地尘土飞扬,此人终究躲闪不及,一道剑气扫在肩头便将其打翻在地。慌乱之中所罩面纱也被剑气扫落。看时,却是卓应天。原是卓无伤夺剑不成,告知卓应天,卓应天于昨晚便唬染一指来盗剑。卓应天本欲在染一指盗来剑之后便将其杀死的,不曾想事与愿违弄成眼前的阵势。
卓应天爬起身形,见雪里仙所用剑招杀气十足,平生见所未见,不免心中大骇,加之前些时日杀雁无痕时有旧伤,自知今日绝抵敌不得雪里仙,但仍佯硬气道:“雪里仙你竟屡屡与老夫作对。”
雪里仙一反常态,并无笑意,手中提着剑,道:“你真老而不知羞,这把剑本便是我之物。”又道:“你害死了雁无痕,我尚不曾去寻你,你到自家送来,也罢,今日我便替雁兄讨个公道。”说着仗剑跨步而来。
卓应天见雪里仙今日气势自知绝不可敌,慌忙纵身而走。雪里仙赶去十数丈忽止步不前,在后随来的沈江宁急问道:“雪兄既认得此贼为何不赶?”
雪里仙叹道:“罢了,赶之必将杀之,恶人自有恶人磨,只愿日后他不再逼我杀他。”
沈江宁点了点头,却又喜道:“雪兄几年不见,剑法更是精进了。‘白鹤啸云’一招三式果然不负盛名。”
雪里仙笑道:“沈兄过誉了。”将剑入鞘,又道:“此剑怎会在沈兄手上?”
沈江宁道:“此剑是一老者临终时托付我交给你的,不曾想竟有这许多人上眼,幸不辱所托。”
雪里仙惊道:“那老者辞世了?”
沈江宁道:“是,被人追袭,伤势过重。追袭之人自报名姓是卓无伤及属下九头凤。”
雪里仙满面急容,问道:“这老者临终可有遗言?”
沈江宁道:“老者言留仙居酒楼已被火烧掉了。”又道:“我将他葬在城北林中的一棵槐树下,离此已不远了。”
雪里仙忙道:“劳烦沈兄与我同去,如何?”
沈江宁道:“义不容辞。”
二人同来至那棵槐树下,雪里仙于那老者葬身之处站立良久,方道:“这老者便是当年魔教的大护法阴风遥。”
沈江宁确是料想不到。
雪里仙叙道:当年正邪两派混战,阴风遥武功被废殆尽走脱。日后,白马寺声称欲用佛门绝学护体神功交换阴风遥身上的西方佛学圣典《普渡真经》。时隔不久,我寻到了他,他已无力抵挡我,便欲自行了断,反被我所阻,并为其疗伤。几十年闯荡江湖争名夺利,最终只是一场空,阴风遥醒悟,决意放弃魔教。他不喜在山野隐居,又喜美食,定要去最繁华的京城居住,我便为他置下留仙居酒楼。在去京城的途中遇到了魔教当年的小厨子白顺,白顺意愿跟随阴风遥。阴风遥便收白顺为义子,令其掌管酒楼。阴风遥又易了容,便在京城住下了。三年来,我一直隐在酒楼地下密室钻研武学,时常与其探讨使我受益匪浅,不论武功,或是江湖事故。”说完又不禁叹道:“不想今日竟遭人毒手。”
沈江宁待雪里仙讲完,沉吟些时,道:“若说阴风遥是九头凤授业恩师,九头凤怎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来?”
雪里仙叹道:“人心岂似我心,若不是九头凤寻来,谁又能识破阴风遥呢!”过了些时,雪里仙问道:“沈兄此次来豫州所为何事?”
沈江宁道:“事属巧合,我泰山派此次却是专程为这九头凤而来。当年九头凤暗箭刺死了我泰山派前任掌门古峰山。沈某此次下山欲寻此人讨公道。不想昨日便遭遇此人,竟让其走脱了。”
雪里仙心道:“如今江湖可谓多事之秋,先后已有两大门派不知缘由被灭。身为泰山派掌门怎可为些江湖旧怨亲自前来,倘泰山派有变故,救之何及。”却不好明讲的,只得道:“此事应从长计议。方才夺飞云剑之人便是昌隆山庄的庄主卓应天,九头凤为其效命多年,沈兄若找九头凤寻仇,此人绝不会袖手旁观。”
沈江宁点头道:“如此说来,此事需谨慎,安排周祥。”
当晚,二人回至豫州客栈,会合了泰山派弟子。雪里仙宴请沈江宁众人,为其接风洗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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