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迟想骂又骂不出口，他教训自个儿的人没问题，但在国师府骂国师的人，他不是傻子，做不出这种事。</p>
赫连迟冷睨他一眼，“下回再抖机灵，就换卓五来。”</p>
卓六倏地站直，乖得不得了。</p>
赫连迟转身，接过彩釉海棠大肚瓷瓶，握在手中，朝大门望去时，注意到背着包袱看他们的骆青。</p>
赫连迟朝卓六递了个眼神，卓六便小跑到骆青跟前。</p>
“公子是国师府的人？”</p>
骆青见识了赫连迟踹卓六，卓六笔直站那里，不仅不躲，反倒奉承，心底将卓六矮下一截：“在下骆青，师出常山，曾在国师府待过几日，但不喜府中风气，故此离开，另寻明主。”</p>
卓六点点头，跑回赫连迟身边，低声道：“是个心气高，性子傲的侠客，说要另寻他处。”</p>
赫连迟再瞧骆青一眼，掀唇：“确实，是个性子傲的，就是不知道武功如何。”</p>
卓六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殿下，奴才愿一试。”</p>
“不必。”赫连迟止住卓六，唇角悬起浅淡弧度，“本殿不缺只会动武的莽夫。”</p>
卓六：“主子，您说奴才是莽夫？”</p>
“不全然，你偶尔有脑子。”</p>
卓六：“……谢主子。”</p>
骆青原本傲立于台阶上，等待着赫连迟派卓六请他，邀他做幕僚，施展抱负，但二人时不时聊一两句，眼中并无他。</p>
骆青受不住冷遇，拎着包袱离去，与四皇子府的奴才们擦肩而过，对他们的卑躬屈膝，流泻出蔑视，混着他从未发觉的傲慢。</p>
侠者，不与奴颜婢膝之人为伍。</p>
骆青如是想到。</p>
殊不知，骆青离去后，他看不上的奴仆们低声嘀咕，同样瞧不起他的自恃清高。</p>
国师府大门再次打开。</p>
长左将赫连迟请到正堂，奉上茶水：“公子与小姐在吵架，请殿下稍等。”</p>
“吵架？为的什么事儿？”赫连迟放下送来的东西，端着茶杯，兴致盎然。</p>
“公子要收小姐的话本子，被小姐撕了袍子，小姐说公子衣裳质量不好，公子说罚小姐下个月月银，小姐不愿意，又撕了公子袍子，公子外袍烂了，穿着里衣追小姐，要揍他。”</p>
赫连迟面不改色，勉强听完长左一大段冗长，且糟糕的表述：“国师在打小玉儿？”</p>
“没有真打。”长左回忆说道，“小姐像个大耗子似的往前边跑，公子维持风度疾步快走，哦对了，公子脸上表情变都不变，像是刚从坟里蹦出来的死人！小姐就是那个挖坟人！”</p>
赫连迟忙用茶杯抵住唇边弧度，他恐笑出声，被轰出去。</p>
他浅饮一口茶水，放下茶杯：“府里刚放走的少侠犯了何事？”</p>
长左回答：“他无辜辱骂常安，小姐不乐意，公子让他向常安道歉，他不肯，又主动离开府里，公子给了他五十两银子傍身。”</p>
赫连迟勉强听长左说完：“想来是位如梅傲雪侠士。”</p>
“梅傲雪是谁？”长左疑惑，“武功也很厉害？”</p>
赫连迟：“……”</p>
傻子！</p>
卓六嘎嘎乐：“长左大人，如梅傲雪是夸他有傲骨。”</p>
赫连迟再次抬起茶杯：五十步笑百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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