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顾先生？” </p>

“到此为止吧。” </p>

青年从椅子上站起，平和到：“我爱人那边临时出了变故，我去看看。” </p>

“爱人……？”笔录员愣住，感觉自己吃到大瓜，“您是已婚状态么？” </p>

“用人类的社会学定义来说，算契约未婚妻吧。” </p>

“哦，我这边需要进行社会关系登记，请问她是——” </p>

祂含笑道：“我的【妹妹】，清禾。” </p>

笔录员：瞳孔地震,jpg </p>

您在说什么震撼发言啊？！ </p>

但眼见顾凛已经从沙发椅上站起，来到门边，笔录员顾不上登记信息或者吃瓜，总之赶紧把人拦住。 </p>

“等等顾先生，嫌疑人清禾那边有专人负责。我们这边的登记流程还没有结束。” </p>

没叫住顾凛，他索性伸手拉住祂。 </p>

审判庭的人就是这么自信，即使是曙光财团的下任掌舵者，也敢随意上手。 </p>

然而，在笔录员的指.尖触碰到肌体的前一瞬，人类的躯壳便如蜡烛般寸寸溶解。 </p>

彻底化作液体前，他面皮上还停留着凝滞的恐惧。 </p>

人类什么也没有意识到，便悄无声息地死去。 </p>

他所能感受到的仅仅是本能恐惧。 </p>

液体面前的黑发青年姿态依旧温文尔雅，轻描淡写。 </p>

祂目光始终望着不远处，从未向面前的人类投向过一瞥。 </p>

嗡！！！ </p>

笔录员当场去世，立刻触发生物监控警报，尖锐的蜂鸣声骤然撕破安静气氛！ </p>

当然下一瞬，监控摄像头跟广播系统也一起炸裂破碎。 </p>

“什么事？” </p>

“里面发生什么了？！” </p>

“快救顾公子！” </p>

病毒体微微蹙眉。 </p>

虽说祂在瞬间破坏了所有传感设备，但顺手摄取笔录员全部记忆的祂已经明白漏洞在何处—— </p>

发达的AI科技，足够在0.001秒内，将意外瞬间的影响上传到主控台。 </p>

当这个行为发生后，需要的破坏范围就在千里之外了。 </p>

而千里狙击这种能力，神不需要这种细致无用之物。 </p>

杀死所有阻挡者，仅此而已。 </p>

与此同时，清禾从未放弃自救。 </p>

哪怕心中焦虑如焚，哪怕崩溃得想大声哭泣，她也会拼命忍耐，然后思索破局方法。 </p>

“冷和玉！你清醒一点，想想看你心底真的想这样对我么？” </p>

她语气柔和地劝说谈判：“想想你刚才的承诺，你绝不会像顾凛那样对待我，你觉得他是渣滓，你要和他同流合污么？” </p>

“想想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对我有多么重要……” </p>

嘴上这样可怜卖惨，实际上清禾的脚尖已经开始瞄准位置。 </p>

她的手被锁着没法跑，但脚是自由的，而且狂热状态下的冷和玉似乎并没有束缚她的意识。 </p>

世界意志依旧在压迫她，她大概率只有一次反抗机会，必须珍惜。 </p>

怎么能把求生希望寄托在敌人仁慈上。 </p>

只要冷和玉依旧决定伤害她，她这一脚绝对能够做到废了他。 </p>

她这段时间拼命健身可不是白搭。 </p>

她对处于狂热状态的男性从未怀抱期待，在她眼里，这个世界的男女大多数都是被世界意志操控的木偶人。 </p>

然而…… </p>

冷和玉脸上露出挣扎之色。 </p>

“姐姐……我不想……”狂热、垂涎与痛苦在他脸上闪烁挣扎，“想要……姐姐……！！” </p>

他的拳头攥紧，几乎青筋暴起，显然拼命忍耐挣扎。 </p>

他是一拳能搏杀堕落原体的天才，然而这满含暴戾的拳头全然没有落在她身上，而是死死攥紧，擦着她的脸颊落在耳边。 </p>

清禾没有放松踢击，只是含了些试探。 </p>

“和玉？你冷静些了么？” </p>

“姐姐……清禾……” </p>

青年浑浊挣扎的眼里忽然滚下泪来。 </p>

“救救我，我不想伤害你。” </p>

清禾愣住。 </p>

能避免正面冲突自然是最好的，但冷和玉的表现也令人非常在意，难道说…… </p>

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随后如雪般融化。 </p>

与飞船上禁闭室那一幕何其相似，当时也是有怪物摇摇晃晃进了门，然后一口吞了伤害她的敌人。 </p>

——进来的却不是顾凛。 </p>

而是一个面容平平无奇的雄壮男人，身上穿着战斗服，看起来就很不好惹。 </p>

“你在呼唤我。” </p>

陌生的男人说道。 </p>

清禾忙着推拒身上流泪挣扎的冷和玉，眼下又来了个古怪男人，哪怕是她脑子也开始糊涂。 </p>

“你又是？” </p>

说起来，这种异类的乖僻气质，总觉得有点眼熟。 </p>

“没认出我么？” </p>

陌生男人的面庞肌肉开始蠕动、变化，最终扭曲成第二副、第三幅……形形色色的面庞。 </p>

陌生的女人微微歪头： </p>

“啊，那个叫顾凛的人类，是长这个样子么？” </p>

桎梏清禾的镣铐陡然消融，她自由了。 </p>

而少女身上的冷和玉则陡然从浑噩中惊醒，他惊恐敌意地瞪着怪物，嘶哑地吼道：“堕落原体入侵，逃！” </p>

“你先逃！”清禾却比他还紧张。 </p>

清禾认出怪物身份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祓显然又吞噬了许多人类！ </p>

眼前的怪物极度危险。 </p>

“……” </p>

他们互相谦让保护，终于有了几分青梅竹马轻易。 </p>

可怪物却仿佛见到了什么馊掉的垃圾似的，神色陡然冷漠下来。 </p>

祂微微歪头，冷酷地张开嘴。 </p>

人类下颌以常人绝对无法做到的角度一百八十度打开—— </p>

祂的【口腔】内。 </p>

食欲在蠢动。 </p>

清禾口舌发干, 双腿微微打颤。 </p>

如果没有满地尸体，如果身旁没有那个糊里糊涂的傻小子，她肯定会瘫在地上。 </p>

她根本不敢直视顾凛口腔, 或者说敞开头颅内，那正在妖异舞动美丽非常的【真实】。 </p>

——祂下半张脸还是人形，但鼻尖朝上，俨然成为孕育器皿。 </p>

敞开的血肉器皿中，黑色污浊之花妖娆盛放，最中央是颗布满血管的球体,正注视着她在微微搏动。 </p>

如同眼珠。 </p>

犹如心脏。 </p>

引起她心尖不适的共鸣。 </p>

“那是什么……？？”冷和玉尾音透着颤抖与匪夷所思, “新型堕落原体入侵审判庭？” </p>

哪怕是堕落原体，说白也只是进化丧尸般的怪物，绝没有这样庞大的恐怖与邪异 </p>

冷和玉只是向祂看一眼，都觉得神经刺痛，眼球火辣辣的灼烧感, 仿佛灵魂都受到扭曲污染。 </p>

他赶紧收回目光。 </p>

“清禾，你没事吧？！” </p>

清禾顾不上回应他。 </p>

少女正努力与古神对视。 </p>

祂在生气。 </p>

并且她知道，自己目光必须与祂对视, 否则祂会更生气。 </p>

想到这点后，她反而没那么害怕了。 </p>

因为她“了解”祂, 哪怕只有一部分。 </p>

她居然有些了解这个连自身容貌都没有, 唯一真实存在是妖异触手的古神，了解祂或许拥有的“脾气”。 </p>

所以哪怕眼睛火辣辣的，灼痛到分泌生理性泪水, 她依然强制自己, 倔强地与祂对视。 </p>

于是，就像玩一二三木头人似的, 祓暂时没有下步行动。 </p>

那只血红色的眼睛仅仅直勾勾盯着她。 </p>

清禾咬牙，自然笑道： </p>

“那么用力瞪我，是想把我的灵魂钩出来抓住么？” </p>

“清禾，你认识这个怪物？它是什么？” </p>

傻小子还在这儿乱猜么，还不快逃啊！ </p>

她在内心大吼。 </p>

然而突然到来的祓像是打破了某种桎梏，让冷和玉清醒了不少。 </p>

这傻小子唰得从腰间拔出特配光刃，大步上前，身姿矫健，奋力向顾凛劈去。 </p>

“怪物，给我离开她！” </p>

多年战斗直觉告诉冷和玉，他和眼前的怪物存在巨大实力差距。 </p>

冷和玉经历过许多生死一线的战斗，每次都是他利用勇气与实力，以及那些许的运气存活下来，才让他一步步成为战斗英雄。 </p>

可这次大概真的会死。 </p>

几乎是挥出这一剑时，他便意识到自己失误与懦弱，这一剑根本没有平时的威力。 </p>

……那也要冲。 </p>

他必须争取足够时间，审判庭拥有联邦最先进的AI ，它会在最快时间内制定最优秀的应对方案。 </p>

无论这怪物是什么东西，它敢潜入审判庭，结局便注定死亡。 </p>

冷和玉只想确保清禾在最后时间中的存活。 </p>

他知道自己刚才严重冒犯了清禾，姐姐绝对非常生气……来不及道歉了，这一剑，就当是向她赔罪吧！ </p>

年轻天才悲壮地奋力一击，起到了—— </p>

完全没有效果。 </p>

清禾还没来得及叫住他，便见神灵轻轻一抽。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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