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周六上午。 贝苒取完钱从银行出来,上方太阳散发着毒辣的炙热,无情又温柔轻抚每人肌肤上。贝苒站银行门口,她摸出手机给周茜打电话,对方铃声通着没人接,不知在忙什么,没接应该是在睡觉。 去酒店路上,贝苒又给周茜打电话,同样通着没人接,她点开微信给她发消息:【茜茜,我马上到酒店了。】 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出租车停在碧岸酒店门口,贝苒付钱下车,乘电梯来到五楼509号房间门前。她抬手轻敲两下,数半秒过去,里头的人没应,她连敲带名喊周茜名字,结果一样没人应。 咚咚咚咚—— 贝苒有些急了,连敲带喊:“周茜,周茜,你开门。周茜!”敲半天门,里面就是没人回应。 怎么回事? 贝苒掏出手机给她打电话,和之前一样电话通着没人接,挂断电话,她继续敲门并喊周茜的名字,敲门声和嗓门声交混,引起其他房客开门出来看看怎么回事。 一看是个女孩对着509房间敲,有名中年男人对她喊道:“姑娘,你这样敲门很影响我们休息,你给她打电话啊。” 闻言,贝苒扭头看向站门口的中年男人,解释道:“不好意思,我朋友不接电话不开门,我也不知道她在里面干什么。” “她是不是睡着了?或者已经出去呢?”旁边女人说道。 贝苒说:“就算睡着或者出去了不应该不接电话啊。” 中年男人有些猜疑道:“你朋友会不会在里面发生什么事了?敲门声这么大,不可能听不见。” 男人的话让贝苒后背一怵,莫名猜疑起来,她盯着面前房门继续敲,“周茜!周茜!周茜你开门!周茜!” “小姑娘,”女人打断她,“你去楼下找酒店前台让她用备用卡给你开门。你这样敲真的很影响我们休息的。” “谢谢阿姨,我这就去。” 贝苒道了声,径直朝电梯跑去,来到酒店前台,她对店员说明原因后,店员礼貌问道:“您朋友叫什么名字?” “周茜。” “请稍等,我给您查。” “谢谢。”贝苒内心焦灼等待。 没一会儿,店员道:“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您朋友目前是在入住,我现在陪您上去开门。” “谢谢。” 店员拿上通用卡对旁边同事交代了下,跟着贝苒乘电梯来到五楼509房间门口,她用磁卡在感应锁上轻轻一碰,‘滴一声’,门锁自动打开。 贝苒开门冲了进去,房间昏暗,窗帘紧闭,进来时,一眼便看见周茜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白色被子盖在身上,脸色煞白没有血色。 “周茜!”贝苒跑到床边摇晃叫她名字,“周茜,周茜!你别吓我!” 人没动,很安静。 店员看到这样情况,人顿时傻了,她赶忙摁住耳麦对话机呼喊前台,“前台前台,509有名女孩发生情况,你们赶紧打120。” “周茜,你醒醒!周茜!”贝苒声音发颤,眼泪止不住,双手发抖不停摇晃她,“周茜!你醒醒啊!周茜!” “打120!赶快打120!”贝苒慌乱嘶吼着嗓子冲店员喊。 店员安抚她,“我们已经打120了,这里离医院很近。” 没一会儿,酒店其他工作人员赶到509房间,女孩不停喊她名字。 一名男工作人员用手拨开贝苒,他用食指放到女孩人中上,感觉到了微弱气息,他猛然抬头对同事说道:“气息很弱,需要尽快送往医院,不然有生命危险。” 他掀开被子那一刹那,白色床单被女孩下体血渍沾染一大片,大腿根两侧同样是血渍,这画面吓傻在场所有人。 “周茜!!” 贝苒往前被工作人员用手拦住,“你别碰她,她现在很虚弱,等救护车来。” — 十分钟后。 酒店门外,救护车警鸣声引起街道路人,几名医护人员拿着担架在工作人员带领下以最快速度赶到509房间。 贝苒看到医护人员进来,她跑到他们前面哭着求他们救救她朋友,医生回应她尽量。 护士蹲在床边用血压器测量女孩血压情况,她回头冲医生道:“病人血压很低,心跳不稳定,气息很虚弱。” 前后用时两三分钟,周茜被抬上担架,两名医院工作者抬着担架走出酒店大门往救护车上放。而站路边的人,有的拿出手机录像,有的惊讶观看,各有各的所在。 贝苒跟着医护上车,她坐在椅子上看着护士给周茜戴上氧气,扎针输液,每一个步骤不落。 “护士姐姐,我朋友为什么会流这么多血,她到底怎么了。”贝苒流着泪,声音发颤地问。 一旁医生解道:“初步判断你朋友是打胎后引起子宫内大出血。” “打胎!?”贝苒一脸不置信地盯着眼前医生。 医生说:“你赶快联系她家人,手术过程需要家属签字。” “我,我不知道她爸妈电话。” “用她手机给她爸妈打电话,这件事情拖不得。” 贝苒慌乱翻看自己的包包,除了自己的,她发现周茜手机没拿,“她手机在酒店,我忘拿了。” 医生说:“你赶快叫个朋友去酒店拿手机。” 找谁啊?贝苒一时想不起该找谁。 普仁医院。 周茜被送进手术室后,贝苒忐忑不安坐在冰冷椅子上,眼前时不时有人路过,她紧紧握着手机等江樾电话。 一个小时前,贝苒给沈渺连打三个电话,对方始终没人接,她朋友少,不知道该找谁时,脑子忽然想到一个人,虽然不想让他掺合这件事情中,但也别无他法,只能试试看他愿不愿答应。 于是,贝苒就拨打他电话,对方很快接通,“喂。” “江樾,”她踌躇几秒,道,“你能帮我一个忙么?事情很急。” “什么忙?”江樾问。 听他这样问,贝苒抱着被拒绝心态地说:“你能来川岩区到碧岸酒店帮我拿一下周茜的手机么?我现在在医院走不开。” “她怎么了?”江樾眉心蹙起。 “她在酒店出事了,现在在医院做手术。”贝苒说,“如果你要是——” “哪家医院?”江樾嗓音沉稳打断。 “普仁医院。” 江樾从电梯出来,一眼便看到贝苒坐在手术室门口椅子上,他跑过去唤了声她的名字,“贝苒!” 贝苒闻声倏尔转头看过去,她快速站起身,问道:“手机呢?” 江樾站定下来,将手机递她手上,贝苒知道周茜手机密码,她找到她妈妈电话并拨过去,结果里面一秒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rry, the nuber” 她拿下手机,“她妈妈电话怎么是空号啊?” “打她爸爸电话。”江樾说。 贝苒拨打周茜爸爸的电话,滴响数十秒,对方接了,电话里很吵闹,周茜爸爸语气十分不好:“打电话干什么!?” “叔叔,我周茜同学,她现在在医院做——” 贝苒话没说完,对方‘啪’一声把电话挂了,她又拨打过去,对方直接不接了,甚至还拉黑了。 “怎么办?她爸爸把她电话拉黑了。”贝苒着急直跺腿。 江樾抿了下唇,说:“她爸爸电话多少我来打。” 贝苒报出号码后,江樾拨打过去,对方接了,带着不耐烦语气,“喂!谁呀?” “叔叔,”江樾嗓音沉冷,“您女儿现在——” “她死了都和我没关系!我没这个女儿!”对方直接撂下一句生死不关的话便把电话挂了。 贝苒也听到周茜爸爸刚才说的话,张口想问时,一道女医生的话传入过来:“周茜家属在么?” 贝苒转身跑过去,“医生,我朋友怎么样了?” 医生手里拿着一份手术签字单,她往女孩身后看了看,“她家属呢?” “她爸妈不接电话。”贝苒看着医生,“能告诉我我朋友她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说:“胎死腹中,子宫受损严重,要立马切除子宫才能保命。” “什么!?切除子宫!”这消息如晴天霹雳落进贝苒头顶上,她站稳脚跟,声音发颤问,“没有别的办法了么?要是没了子宫,她怎么活啊?” 医生了解情况后,说道:“你们尽快通知她家人。”话落完,她转身朝手术室里走了进去,来到手术台边对主刀医生说,“这女孩家属联系不上,外面只有她两个同学。” 主刀医生心态平稳,眉心紧蹙,他说了句:“切除,事后我来承担。” “张医生” 张医生说:“医院这种案例太多,事后我会向家属解释。”他看了眼心跳频率,“准备摘除。” 众人:“是。” — 经历两个半小时手术,周茜转到观察室病房,她戴着氧气静静躺在病床上,此刻像个睡美人一样特别的安静。 贝苒坐床边听着旁边心跳频率,眼泪不禁往下流,满眼心疼看着周茜,她轻轻握着她的左手,拇指在她白嫩肌肤上轻柔摩挲着。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江樾买了两瓶水走进来,贝苒仿佛没听见脚步声,她寂静地看着病床上的周茜,同她一块陷入。 这是江樾第二次见贝苒这样,他走到她身边,将水递她面前,轻声道:“喝点水吧。” 贝苒像个无灵魂似地摇头,江樾鼻腔浅呼口气,他收回手,把水瓶握手里,说:“谁也没想到她爸妈会这样对她。前几天我在医院碰到她过,只是擦身而过。” 闻言,贝苒抬起眼,似乎想起什么,她扭头看向他,江樾对上被泪水浸湿的双眸,她面色沉郁,没有说话欲望。 就在这时,为周茜主刀的张医生带着名护士进来,两人同时看过去。张医生问道:“她家属来了么?” “没来。”贝苒嗓音听起来有点沙哑。 张医生和护士相看了眼,护士握了握手上蓝色文件夹。张医生说:“她爸妈电话多少?我们来打。” 贝苒正想说时,听见江樾道:“她妈妈电话是空号,只有她爸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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