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木宛暗自心悸。陈子湛啊陈子湛，你真的就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陛下，微臣的确思虑不周，但我还是坚持此时不能出击。”</p>
“微臣也赞同谢大人的说法。”陈子湛突然立场一转，倒让在座的人全都大吃一惊。</p>
“陈爱卿，此话怎讲？”朱棣抬眉问。</p>
“因为除了死守，微臣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他淡淡地答道。</p>
“按两位爱卿所言，本朝就只能被动挨打吗？”朱棣浓眉一拧，心中已是大大的不悦。</p>
文渊阁里的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p>
谢木宛银牙一咬，朗声说道：“皇上，微臣斗胆进言，依现在情况看来，死守的确是最上策，但战场上的情形瞬息万变，他日另有克敌之法也不一定。”</p>
“依爱卿所说，朕倒是在这纸上谈兵喽。”</p>
“微臣不敢。”谢木宛连忙跪了下去，内心里其实紧张万分，因为她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p>
“谢爱卿，你说都说了，有什么不敢的？罢了，朕就是喜欢你这性子。不过，你说的的确有道理，对于边关所发生的事，我们所言都是隔靴搔痒。”</p>
“微臣还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说。”谢木宛继续道。</p>
“说，赐你无罪。”</p>
“现任戎边将军邱福是邱骥的宗亲，微臣担心他会报仇心切，冒险动兵。”</p>
“谢大人，你这样说可是会寒了边关将士的心啊。”何大人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邱福是他一手提拔的，这个谢清华竟然敢这么说，总有一日要他好看！</p>
谢木宛深深地暗自叹气。她就知道会这样，但是她就是忍不住……唉！这个朝廷始终容不得像她这样心直口快之人吧。</p>
“何大人，朕倒觉得谢爱卿说的不无道理。大家都是尽心在为朝廷办事，有些欠考虑的话还是少说为妙。”朱棣不疾不徐地喝了一口茶评断。</p>
“微臣知罪。”何大人立刻战战兢兢地答道，但心中对这状元郎的怨恨又添了几分。</p>
“依谢爱卿所言，朕决定派人亲临边关，一来，可以将这次采买的火药送去，二来，也可以适时为邱福提醒，三来，还是可以试试与鞑靼合谈的可能，毕竟朕登基不久，乱因犹在，这战目前是能免则免，在座有什么人选可担此重任吗？”</p>
一语说出，满座哑然。</p>
不是文武双全、天纵奇材者，谁能担此重任？而且这个重任一不小心可是会掉脑袋的。</p>
不是死在战火之中，就是死在办事不力的圣旨之下。</p>
感觉皇帝的目光落在自己头上，谢木宛不由得双肩一沉。刚才陛下如此维护她，其实是等她自投罗网吧。</p>
“微臣不才，愿前往边关效命，替主分忧。”她不带一丝情绪地说道。</p>
“好，不枉费朕如此器重你。此次边关之行如果一切顺利，你回来之后，朕会封你为都察院左都御史。小三子，去拟旨吧。”</p>
谢木宛刚想说谢主隆恩，就看到陈子湛往皇上面前一跪，“陛下，微臣虽不若谢大人，但也愿意前往边关效命。”</p>
一时之间，满室鸦雀无声，在场众人，尤其是那一心想成为陈子湛岳父的何大人，都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他。</p>
这个烫手山芋谁都不想接，聪明如陈子湛为什么偏偏要来蹚这淌浑水呢？</p>
“启禀皇上，殿试上我与谢大人同样论的都是如何治夷，现在也是我一展长才的时候。”陈子湛恳切地说。</p>
“好。”朱棣高深莫测地一笑，“谢爱卿虽然机智，但有时过于直率，陈爱卿刚好可以弥补这一点，朕就批准你们两人同去吧。”</p>
此时此刻，他只要一个对大明朝最有利的局面，至于陈子湛为什么执意要与谢清华同行，大可留到日后再查。</p>
但这的确是有点奇怪，他们两人一向不和，颇有既生瑜，何生亮之感。难道陈子湛真的热中于权势？都察院左都御史的位置的确不低啊。</p>
朱棣看着这两人，一个清俊无比，另一个潇洒飘逸，心中不禁浮上一个念头。这泉州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居然能一次出两个这样光风霁月的人物。</p>
连他都不忍心将这样的人物送到前线去，但他还是缓缓开了金口说道：“拟旨吧。”</p>
他毕竟是皇帝。</p>
天下的一切都是可以为他而舍弃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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