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真的好痛……冷,确实好冷……</p>
累极了的谢木宛在驿站那张简陋的床上翻来覆去,反而睡不着了。</p>
人好像被分成了两半似的痛,每根骨头都像是被人打断后,又胡乱接在一起去。</p>
一想到明天还要在马背上度过,坚强如她都忍不住暗地诅咒。还好在出发前,她坚决不准小禄跟来,否则她不会哭死才怪。</p>
“你这是何苦来哉?”一抹淡烟似的影子出现在她面前,心疼道。</p>
“你怎么来了?安王爷呢?那些随从呢?有没有人看见你?”黑暗之中,谢木宛凝视着那双会发光的眸子,担忧地问说。</p>
“那些侍卫也累得厉害,早就睡死了。安王爷也已经离开驿站了。”不知为什么,陈子湛的声音里有一丝沉重,“我带了药给你。”</p>
“喔。”她起身关紧了窗户,点燃了油灯,却惊讶地发现他一身都是雪花,满脸被冻得通红,像是从外面奔波了一圈回来似的。</p>
“你去哪儿啦?”谢木宛一边吃惊地问,一边赶紧起身拍掉他身上的雪花。</p>
“我去跟踪安王爷了。”一听她这样问,陈子湛面色不禁沉了下来,他吹灭了油灯,拉着她在床沿上坐下,小声地说:“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下对劲,他若是单单为了见我,大可随便找个地方,何必要到这个驿站?除非,他本来就是往北而去,所以我跟了他两个时辰,发现他先是往南,在上一个路口又抄小路继续向北了。”</p>
“你说什么?”谢木宛浑身一颤,“难道,他对你不死心,又跑到我们前边去了?”</p>
“若是如此,他何需先南下后北上,我只怕——”</p>
“你是说,安王爷他要……”</p>
“不错,这次鞑靼造反,怎么看都有些蹊跷,如果没有人内应的话,他们断不会如此冒险。”</p>
“那我们要不要禀告皇上?”</p>
“现在是无凭无据的,一切都只是我们的猜测,如何去禀告?”</p>
一片浓厚的黑暗之中,两个人觉得呼出来的气息都带着冰寒,冷得像被人从头到脚淋了一桶冰水。</p>
“看来,这次我们的假死怕是要变成真死了。”谢木宛依着他,不由得苦笑一下。</p>
“对厚,谁叫我连最后一个向他示好的机会都放弃了。”陈子湛淡淡地说,他伸手将她那双冰冷的手暖在怀里,“不过,我不会让他得逞的,因为我还有重要的人要守护。你是我的,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任何事发生。”</p>
他定定地说,将谢木宛的手抓得紧紧的,紧到她一颗心都痛了起来。</p>
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轻轻地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p>
也许是两个人紧紧地靠在一起的关系,原本全身冰冷的两人都觉得有一股暖意逐渐升起。</p>
连彼此的呼吸都忍不住粗重起来。</p>
“木宛,我还是先来帮你上药吧。”陈子湛低哑着声音道。</p>
“痛在那里,你要怎么涂?”谢木宛羞怯地问。</p>
“那怎么办?”他的声音越发地压抑起来。</p>
“我、我也不知道。”她微弱地回应。</p>
深夜里,彼此都只能看到一个模糊而又虚幻的影子,只有那水雾般的眸子有着最深沉的火光,燃烧着一切的理智,直至成灰烬。</p>
谢木宛缓缓地抬起头来,战栗着将自己的唇贴在他的唇上。</p>
“你在玩火,木宛。”陈子湛喘息着说。饶是他再冷静自持,也只是个年轻气盛的男人,尤其自己心仪的女人这样躺在怀里,软软的、香香的,撩拨着他最深沉的欲望,他哪还能继续这样坐怀不乱。</p>
“这样冷的夜晚,不正需要火吗?”谢木宛喃喃地说道。</p>
陈子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用手捧住她的脸,滚烫温度,烧炙着他的每一根神经。</p>
“子湛,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可以玩火啊?”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悲凉。</p>
此时此刻的他们,也不过是命运长河里两片载浮载沈的叶子罢了,边关的情形,纵使聪明如他们也无法揣测往后的命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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