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会偷袭吗？”谢木宛突然问道，接着她面色一赧，“将军莫笑，这行军打战，我还是欠缺着经验。” “谢大人太谦虚了，鞑靼之兵虽勇猛，军纪却是极差，偷袭最需要的就是严守军纪，不得喧哗，他们哪里做得到。再说那塞外之人别有一番直率劲，偷袭之事最不屑为之。我们长年与他们对屹，大战没有，小打不断，这点还是了解的。”杨云贵长叹一声，“今日之攻只是小试，来耗我们的箭矢擂木的，明日才是重头戏。只是这箭矢擂木所耗惊人，不知明日能撑得几时？”</p>
谢木宛一听此言不禁打了个哆嗦，她双手往城墙上一撑，所触之处都是一片寒冰。</p>
“冰块！杨将军，我们还有冰块可用。”她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双眼发亮地说道。</p>
“好办法，我这就传令下去，叫人打水做冰，明日一定要叫鞑靼们好看。”杨云贵一听，也是面露喜色。“对了，谢大人，您那日说要吃清炖鸽子，我刚刚已经命人做好了。”</p>
“那可多谢了，这么冷的天，鸽子可是最补的。”谢木宛这时才真正地展眉一笑，“杨将军，您抓了鸽子，那笼子可关好了？”</p>
“关好了，关得严严实实的。”杨云贵回答，心中却叹道。这看上去不太起眼的谢状元，笑起来也是这么的好看！只是，那个风华绝代的陈大人，现在到底怎么样了？</p>
“鸽子？”待杨云贵一定，芙蓉公主就凑了上来，“大人，您要捉鸽子做什么？”</p>
“山人自有妙用。”谢木宛神秘地笑笑，“今晚，我要款待殿下吃清炖鸽子。”</p>
第二日，鞑靼的攻城力果然大大增强。</p>
谢木宛依旧在城楼上看着，鞑靼的黑骑像潮水，压下去一阵又涌上了一阵，仿彿没有结束的时候。</p>
那些留在城墙的遗体让她联想起泉州的海，那海潮退却之后被遗忘在沙滩上的贝壳。</p>
闪着绝望而凄凉的光芒。</p>
雪已经停了，今天再没有什么来修饰这场战争。</p>
那些黑色的盔甲和红色的鲜血，映在白色的大地上，终将会变成灰色。</p>
攻城的战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云梯一架好，他们就踩着同伴的尸体往上爬，看都不会向下看一眼。</p>
里边城的城墙早就结了一层厚厚的冰，云梯在冰墙上来去，被守城的士兵长枪一挑，就连人带梯直直的摔下去。</p>
谢木宛突然睁圆了双眼，她看到有人居然冲上了城墙，那长刀反射着耀眼的雪光，虽然只是一瞬间，就被守城的士兵给围住，可她还是可以看见那个鞑靼士兵被血染红的面容及其那双嗜血的眼睛，可以看见他的衣襟在寒风之中颤抖，一如他的身躯。</p>
他在看什么？是她身后那片会下着温柔雪的江南之地吗？</p>
只是可惜，那是我的故乡，不是你们的。</p>
谢木宛闭上眼睛，默默地念着佛号，为这些死去的，和准备死去的人们。</p>
这一场攻防战一直打到日影西下都没有结束。</p>
整个里边城沐浴在夕阳的红色余晖之中，已经分不清哪里是红日，哪里是血光。</p>
杨云贵急急地跑到谢木宛的身边说道：“谢大人，擂木已经告磬了。”</p>
“我们还能撑多久？”</p>
“最多一个时辰。”杨云贵刚说出这句话，就听到一声巨响，两个人都觉得脚下一颤，向下一看，是鞑靼兵正用巨木在冲击城门，“恐怕一个时辰都不行了。”</p>
“一个时辰，足够让大家逃跑了。”谢木宛轻轻吐着气，看着它们化成白烟，消失在这即将到来的黑夜里，淡淡地说。</p>
“跑？你要逃跑！别说我父皇，我第一个饶不了你。”芙蓉公主立刻跳出来对她叫道。</p>
“殿下，您小声点。”谢木宛看着这个热血沸腾的公主，直想摇头。她也不怕暴露身分？！“殿下，您知道什么叫以退为进，欲擒故纵吗？”</p>
芙蓉公主一挑眉，小脸上还有几滴干涸血迹，双目炯炯地看着她，“山人自有妙计是吧？”</p>
谢木宛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心中却想着：这个公主难道真的是为了她而来里边城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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