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以为女生都喜欢Hello－Kitty，上一次推出Kitty猫滑鼠的赠品，让公司多了不少业绩，我还叫同事特别留一个给你，怎么？你不喜欢，不要了？” 她故意说：“留给你的女朋友吧！”</p>
他敲了下妹妹的头，“就知道你爱亏我，我哪来的女朋友？！”</p>
“去找哇！谁教你把所有的时间都伺候你的电脑去了。”</p>
“噢，电脑可比女人好伺候多了。”</p>
殷心筠擦起了腰。“我也是女人，你的意思是说我也很难伺候罗？我看呀，你根本就是怕追不到女人，所以就说自己不需要女人。”</p>
妹妹就是受欺负他的个性耿直、不擅于和女人交际，殷之澈知道这是妹妹的激将法，但很显然自己受到了影响。</p>
东区人潮汹涌，不时有漂亮美眉从身旁走过，成熟艳丽的女人也不少，妹妹朝他大喊的那句“不需要女人”让他傻了眼、红了脸，简直是把他的性生活暴露在阳光下。</p>
为了伪装自己，他马上板起面孔，“还要不要吃饭？”</p>
噢，快翻脸了！殷心筠知道已经碰触到哥哥的极限，玩笑话也不敢多说，赶紧露出最甜美的笑容，“当然要，我快饿扁了。”</p>
鸡翅、肋排、薯条、汽水一一端上了桌，兄妹俩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彼此最近的生活。</p>
“哥，最近生意怎么样？”</p>
“还可以，雁祥和国强每天在外忙得不见人影，我正忙着研发更新奇的网路游戏。你呢？”</p>
“我？嗯，忙着筹办国外艺术团体到台湾表演的事项。”</p>
“你的那个……咳……男朋友呢？”殷之澈不喜欢于中恺，所以只以男朋友称呼。</p>
“和我一样，都很忙呀！”</p>
提起于中恺，殷心筠的笑容收敛了些，她故意轻描淡写地避开不提，但殷之澈还是发现了妹妹眼底的淡淡忧愁。</p>
事情不对劲！</p>
上回和她吃饭的时候，她还甜蜜地说着自己的男朋友得了什么奖，满脸喜孜孜的。</p>
殷之澈搁下鸡翅，知道妹妹自尊心强，他没直截了当开口，只是试探性地问：“要不要我把刚研发出来的新游戏里的坏人名字改成于中恺？”</p>
她惊讶地抬头，“啊？有这么明显吗？”</p>
“心筠，你身上有哪块胎记是我不知道的？”</p>
“是呀！”殷心筠微微苦笑，拿起还冒着泡的汽水猛灌，一副完全不想提起的模样。</p>
殷之澈很清楚自己妹妹的个性，别看她外表柔柔弱弱，其实骨子里倔强得不得了。当初所有的家人全都反对她和于中恺来往，这家伙的名声太坏，身旁的女人如过江之鲫，但心筠就是一头栽进去，任凭谁劝阻，她一概不理，说什么她的爱足以让一个浪子回头。</p>
这是什么时代了？两千年都快过去了，爱情这种东西已经不再永远忠贞，一见钟情经常在发生，但情有独钟这种事却逐渐减少。</p>
“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我，好吗？”</p>
殷心筠不想让哥哥为她担心，故作轻松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小看你老妹的本领，还是少操点心在我身上，多用点心在我未来嫂子身上吧！二哥、三哥他们都已经不知道在爱河里来回几遍了，你竟然只是站在岸边观望。”</p>
“我怕水呀！”</p>
他佯装一副惊慌的模样，逗得殷心筠发笑。</p>
“谁不知道你可是自由式高手，小心点，我可会去找一个深潭让你栽进去。”她故意恐吓他。</p>
＊＊＊</p>
“这是什么玩意儿？”</p>
当殷之澈秀出他刚修改好的最新电脑程式，其他两名合伙人顿时傻了眼。</p>
孙雁祥和凌国强是杰出的行销高手，但对电脑只知皮毛，所以当他们看见一个活泼乱蹦的小女孩在萤幕前跳着流行舞步时，还搞不懂殷之澈的用意。</p>
殷之澈露出得意的笑脸，不停地按着滑鼠键，解说他的新软体，“和养电子鸡的原理很像，但不同的是小莉会说话、会唱歌，你还可以帮她换衣服。”</p>
凌国强皱皱眉，“这不就和其他网站养小孩的点子是一样的？别人已经用过了，不新奇了。”</p>
“等等，我还没说完呢！是和养小孩一样，但是最大的不同，就是小莉可以交朋友。”</p>
这回换孙雁祥摇头，“我不懂。”</p>
“这可是机密，你们听完后绝对不可以告诉其他人。”得到两名合伙人点头允诺后，殷之澈继续说道：“假设小莉是我的小孩，你也有一个叫小美的，我们刚好在网路上，她们便会自动出来打招呼，和ICQ的道理一样，只要对方一上线，就可以发现朋友的踪影，甚至我们还可以让小孩参加夏令营之类的社团，她们还会写信回家。”</p>
国强脑筋一时还没转过来，“夏令营？谁办的夏令营？”</p>
雁祥则是两眼发亮，语气兴奋，“当然是我们办的夏令营，还有减肥营、数学营，这一定可以吸引X、Y世代的小孩们加人我们的会员，一个拉一个，太有趣了！如果是参加科学营，说不定小莉还可以变成新一代的居里夫人，呵呵呵……之澈，你真是天才！什么时候可以正式推出这个活动？”</p>
殷之澈意气风发地笑了笑，“再给我两天，程式可以修得更好，剩下的就看你们喽！”</p>
“那有什么问题？讲到能赚钱，我比谁都勤奋！”孙雁祥摩拳擦掌，喜孜孜地说。</p>
三人的小组会议愉快地在六点前开完，原本殷之澈想找雁祥和国强出去吃个饭，但却因两人早有约而作罢！</p>
“没办法，今天是七夕，得留给情人。”国强说。</p>
雁祥在拍拍屁股离开前则咕哝道：“是嘛，之澈一定能谅解的。女人呀，这种日子不对她特别殷勤，可是会一直唠叨到明年啊！”</p>
对于节日从来没什么记性的殷之澈压根就不知道今天是情人节，难怪心筠约的是中午而不是晚上。对他而言没有差别，他可以天天都是情人节，也可以天天都是母亲节，反正都没有人相陪。</p>
同仁全走光了，他不得不感叹情人节的魅力，面对空无一人的办公室也不想留。拎了Notebook，锁上门。</p>
摩托车停在两条巷子之外，殷之澈走在红砖人行道上，不时仰着头观望天际，接近秋天的黄昏，天空依然明亮。</p>
尽管台北上方雾蒙蒙一片，但云朵依稀可见。</p>
意接近夜晚，情人节的气氛愈浓厚，每走几步路就看见摆在店门前向路人招手似的花柬，西餐厅传出温柔的情歌，吸引路人目光的小灯泡在树丛、墙壁、招牌上绽放光芒，让人误以为是带来幸福的星子。</p>
殷之澈对于气氛的变化没什么在意，他专心地走着，想早点骑上车，离开都市。</p>
只是整条街似乎都沉醉在情人节的气氛中，捧着花束、带着笑脸相拥的情侣愈来愈多，陶醉在两人世界的情人也愈来愈多，专心走路的殷之澈一连迎面撞上好几对。</p>
情侣们没多说话，只对他仍形单影只的模样，投以可怜的眼光。</p>
殷之澈也没多加留意，倒是当他走过某家他常进的艺廊门口时，看见了一张大型海报，让他停下脚步。</p>
背景是黑色的，主角是两名婆娑起舞的舞者，她们身上仅着黑色薄纱，双手相互缠绕高高举起，仿佛欲抓住什么，右脚轻轻抬起，独立的左脚只以脚尖支撑身体。</p>
她们展现出优美的身体语言，和诱人急于探索的未知。</p>
然而更引起殷之澈注目的是海报右下侧、宛如安静打坐的舞者。她所占的篇幅恐怕只有着黑纱主角的百分之一，全身素白，脸上的表情凛若冰霜，眼神却有着异于常人的哀戚。</p>
那股哀愁深深震撼了他。</p>
殷之澈觉得自己仿佛一眼就能看穿她心底的痛苦，而感同身受。凝视海报中她的眼睛，他以为看到了自己的。就像一面镜子。</p>
他的灵魂深深被钉住。</p>
海报正中央写着“纽约现代舞蹈团”，殷之澈离开前，默念了好几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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