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摇头，“不是，是他要我帮忙的。” “噢？”</p>
“是真的。”见母亲半信半疑，她连忙补充说明，“他一直找不到秘书，所以叫我帮他一阵子。”</p>
“你当他的秘书？”</p>
“怎么可能？”她眉头一敛，颓丧地：“我只是跑跑腿兼做他的出气包。”</p>
伊东太太没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睇了她一记。</p>
女儿的心事，做妈妈的她都懂、都明白。只是有些事，她一定得提醒她，例如“认清事实”。</p>
“瑞希……”伊东太太语重心长地，“我们跟东川家是两个世界的人，你明白吧？”</p>
“妈……”她一怔，疑惑地。</p>
伊东太太放下手边工作，转身注视着她。“你把他当偶像，当白马王子没关系，但千万别存有不切实际的幻想……”</p>
听出母亲话中意指，瑞希的神情微微一沉——</p>
“他可不是我们高攀得起的……”</p>
母亲所说的，她都懂，也都明白，而且一直以来，她就有这样的认知。</p>
她不会妄想，不会奢望，更不会对他怀抱任何希望。但真是这样吗？不，不是的，当她再见到他，她就知道自己多少还是存着点希冀。</p>
她知道这样很蠢，也非常不应该。但女孩子都会作梦，作梦不犯法吧？她……她只是想想罢了。</p>
迎上母亲那忧心的眼神，她知道母亲很担心她。担心她作不切实际的梦、担心她希望落空、担心她受伤、担心她难过……</p>
为了不让母亲为她担心，她勉强挤出一记自然的、开朗的微笑。</p>
“什么嘛……”她哈哈大笑，拍了拍母亲的肩膀，“你想太多了啦，我怎么可能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哈哈……”</p>
“没有就好，你……”</p>
“有人在家吗？”突然，屋外传来男人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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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屋外有人叫门，伊东太太与瑞希一怔，互觑了一眼。</p>
“谁啊？”伊东太太问。</p>
瑞希皱皱眉，一脸忧疑，因为这声音她熟得不能再熟了。“好像是……”没错，一定是他，因为他每天都用这个声音骂她。</p>
“有人在吗？”这次，他的声音更近了，因为他已经来到门口，并把头探了进来。</p>
伊东太太走出厨房，看着门口那个似曾相识却又陌生的男人。“你是……”</p>
“伊东太太，拦道广一眼就认出她来，“好久不见。”</p>
伊东太太一怔，再往前几步。这会儿，她认出他来了。“啊？你……你不是……”</p>
“我是东川道广。”虽然一肚子火，但在长辈面前，他还是很有分寸的。</p>
“对，我知道，你……”因为太过惊讶，伊东太太一时不知该说什么。</p>
“瑞希在吗？”他直截了当的说明来意，“她今天跷班。”</p>
伊东太太一怔，“跷班？”怪了，怎么瑞希说她是被开除了？</p>
“她在家吗？”他问。</p>
“ㄜ，她啊……”她下意识地往厨房望去，有点不打自招。</p>
道广眉心一沉，迳自地踱向前去。探头一望，他看见瑞希正对着她妈妈猛摇手——</p>
他目光一凝，一脸恼火。</p>
“啊！”发现自己行踪败露，她惊叫一声。</p>
道广飞快地掠过伊东太太身侧，大步地走进了狭窄的厨房。瑞希害怕地后退了两步，几乎要从后门摔出去。</p>
“你肚子痛还是发烧？”他的眼睛像两团火球似的燃烧着。</p>
“啊，我……”</p>
“你敢跷班？”</p>
“我没……”</p>
“你知道我今天早上有多忙吗？”他瞪着她，大声地咆哮着。</p>
她缩缩脖子，嗫嚅地：“你不是要我回家？”</p>
“我要你回家跟你没来上班有什么直接关系吗？”</p>
“你要炒我鱿鱼，不是吗？”她小小声地问。</p>
“什……”他一震。炒她鱿鱼？他什么时候说过要炒她鱿鱼？叫她回家只不过是要她先离开他的视线，好让他奇怪的情绪稍稍回复罢了。</p>
炒她鱿鱼？神经病才炒她鱿鱼，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好用吗？</p>
她在的时候，有人帮他跑腿，他火大的时候还可以拿她出出气，最重要的是不管他怎么开骂，她还是一脸的嘻皮笑脸，好像就算天塌下来也不会死人似的。</p>
有没有她，他都可能会生气，但她在的时候，他总觉得比较……</p>
倏地，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闪过——</p>
他惊觉到自己之所以如此焦躁，不是因为忙，而是因为她不在。</p>
这个发现让他大吃一惊，也让他的心情更加的焦虑不安。</p>
“喂，”见他望着自己发怔，她微蹙眉头，不满地：“你到底想怎样啊？你很难伺候ㄟ……”</p>
他猛一回神，迎上的是她娇憨可爱的表情。不知怎地，他的心头狂震。</p>
不妙。他暗叫一声。</p>
“你昨天叫我回家，不是要我回家吃自己的意思吗？”她直视着他。</p>
“不……当然不是。”</p>
“那么是什么？”</p>
“是因为我不想看见你。”他说。</p>
她一怔，“不想看见我？”不想看见她就是叫她卷铺盖走路，不是吗？</p>
“不想看见我，你还来叫我回去上班？”她哼地。</p>
“我只是昨天下午不想看见你，不代表今天不想看见你。”</p>
“所以说你今天很想看见我啰？”</p>
“对，我……”话一出口，他似乎察觉到有些不妥，急忙地把剩下的话往肚子里吞。</p>
看见他那不安的、急躁的、略显羞恼的表情，瑞希微怔。</p>
她不想过度解读他刚才话中的意思，但他刚才的话确实让人有很多的想像空间。</p>
虽然话一出口就犹如覆水难收，但他还是尽可能地想扳回失控的局势——</p>
“你回不回去上班？”他脸一沉，想以他一贯的凶恶掩饰此刻的心绪起伏。</p>
她秀眉一扬，“你不能对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我有尊严的耶。”</p>
“尊严？”他噗哧一笑。</p>
拜托，像她这种随人笑骂的傻妞，居然说出“尊严”这两个字？</p>
“你的字典里有这两个字吗？”他忍不住糗她。</p>
她涨红了脸，不满地：“我当然有，你……你……”可恶，他是拐着弯骂她没羞耻心吗？</p>
有没有搞错，不是谁骂她都可以的耶！要不是她几乎快把他当神拜，她会任他嘲讽笑骂吗？</p>
“当初我们谈好条件，在我还没找到秘书之前，你都要帮我跑腿的，不是吗？”</p>
“我们是这样说过没错，可是你不能把我当小狗一样呼来喝去。”</p>
“怎么？你现在突然有脾气了？”</p>
“你以为我没脾气吗？”</p>
“那你现在想怎样？”</p>
“不想怎样。”</p>
“跟不跟我回去上班？”</p>
“我想想。”</p>
“我现在就要你回公司。”</p>
“哼。”</p>
他发现他们两人的对话越来越幼稚，越来越无赖，越来越没建设，而且刚才让他心慌意乱、忐忑不安的微妙情绪也……不见了。</p>
看她鼓着脸，一副可恶却又可爱的模样，他焦躁的情绪慢慢地缓和下来。</p>
累积了一早上的气，在此时烟消云散。</p>
挑挑眉，他唇角微扬。“好，你想怎样？”</p>
见他态度趋缓，她一怔，疑惑地看着他。见鬼了，这个凶神恶煞居然有身段放软的时候？</p>
“要怎样你才肯回去工作？”他问。</p>
“ㄜ……”他突然变得这么客气，她反倒不知所措。</p>
“加薪？”他主动提议，“日薪一万五，可以吗？”</p>
“ㄟ？”她一震。他一定是有毛病，用日薪一万五雇一个打杂小妹？</p>
有钱人的钱跟他们这种平民百姓的钱一定不一样，搞不好是打开水龙头就会跑出来的那一种。</p>
“不够？”见她没有回应，他皱皱眉头。</p>
当然，他可以再加码，只是他不相信她会趁机敲竹杠。</p>
“两万？”</p>
“ㄜ？”发现他打算再继续加码，她猛回过神，阻止了他，“不，不要。”</p>
“不要？”他浓眉一叫，“你真的不打算跟我回公司？”</p>
“不是，我是说不要加薪……”她不是贪心的人，而且她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的能力不值那么多钱。</p>
道广神情一凝，“那你是……”</p>
“你不用加我薪水，我会回去，不过……”她要的不是钱，而是他的一句道歉，谁叫他把她当小狗一样呼来喝去的。</p>
“不过什么？”</p>
“你要跟我道歉。”她说。</p>
他一震，“What？”太过震惊，他连英文都出口了。</p>
“难道不该吗？”她斜眼瞥着他，“老板做错事就可以不认喔？”</p>
“我做错什么？”他瞪大了眼睛，懊恼地看着她。</p>
“你不尊重我。”</p>
“我不……”这一刻，他只觉得有一把火在他肚子里烧，然后一路的往上窜，就快冲上他的脑门。</p>
这家伙居然要他道歉？她居然敢要求他道歉？可恶，他东川道广从小到大还不曾对谁低过头，而她却……</p>
“如果我不呢？”他咬牙切齿地。</p>
她挑挑眉，把脸一别。“那请你另请高明。”</p>
见她摆明了拿乔，他是不低头部不行了，谁叫他要来拜托她回去呢。</p>
好吧，君子报仇，三年不晚。他今天就先跟她低头认错，等她回到公司，看他怎么修理她。</p>
“OK，I&amp;#039;msorry。”</p>
“不好意思，我英文不好，麻烦你说日文。”</p>
他恶狠狠地瞪着她，然后努力将气焰压下，“真是非常对不起，伊东小姐，你能跟我回去上班吗？”</p>
这会儿，瑞希满意了。</p>
她露出胜利的微笑，像个睥睨天下的世界冠军般睇着他，然后终于点了点头。</p>
“很好。”他唇角一勾，露出了高深的笑意。</p>
伸出手，他一把抓住了她，然后转身往外走。</p>
再度掠过始终插不上话，只能怔望着一切发生的伊东太太身边时，他丢了句：“她，我带走了。”</p>
伊东太太一时回不过神来，等到她总算回过神，却发现瑞希已经被他带走了。</p>
她一震，连忙跑到门口，却已看不见他两人的身影。</p>
“我的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喃喃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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