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的中间坐着一位钢琴家，手下弹奏一些钢琴曲。
沈浮声和阮然进来的时候，也吸引了一些目光，不过他们都很克制地又收回了，并没有表面露出过多的好奇。
两个人落座，阮然脱下外套。南城气候温暖，她并没有穿羽绒服，而是一件驼色的羊绒大衣。脱下后，里面是深黑色简约的高领毛衣，衬的皮肤如玉瓷般白。
她纤长的手指翻动着菜单，同时沈浮声一了些菜。
点完菜后，侍者收回菜单，躬身离开了。阮然看了眼沈浮声，有些犹豫。
顿了下，她还是站起身，对沈浮声说：“我去趟洗手间。”
走出两步，才想起来对戒装在大衣的口袋里，就急刹车，生硬地转了个弯，硬着头皮，当着沈浮声的面拿起大衣。
欲盖弥彰地说：“有点冷，穿件衣服。”
好在沈浮声好像没有看出来什么，只是微一晗首。
阮然自然没有去洗手间。
她从洗手间的门口绕了一下，又走到前台，找到刚刚为他们点单的那位侍者。
说：“我刚刚订了一份蛋糕，晚些时候会送到，到时候你帮我把这个，放到蛋糕下面镂空的暗格里。”
她掏出一个首饰盒，递给侍者。
侍者是认识阮然的，然而良好的服务习惯让她并没有做出不恰当的举动，而是礼貌地接过了首饰盒，冲阮然点了点头。
交代完这件事，阮然才松下一口气，若无其事地又回到座位前。
这之后再和沈浮声聊天时，就有一些难以隐藏的紧张。
具体表现在，说话都有些牛头不对马嘴。沈浮声问她今天等了多久，阮然心里想的是戒指从设计到制作花了多久。
都是时间，她左耳朵进，还没在脑子里过一遍，就答了十天。
沈浮声似笑非笑看着她时，她才突然反应过来。
脸也有些红，赶快说：“没等多久，也就一两个小时。”
“发什么呆呢，水土不服？”
阮然摇了摇头：“……挺好的。”
这对话尴尬的，仿佛两个人是刚见第一面的相亲对象似的。阮然自己也觉得有点脸热，好在菜很快就上来了。
阮然为了掩饰，便率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凉菜往嘴里塞，随后就被芥末呛得辣出了眼泪。
沈浮声不厚道地一边笑，一边帮她递水，然而芥末的辣又很难解，只能等她自己过去。
终于缓过来后，阮然忍不住瞪了沈浮声一眼，为他的幸灾乐祸。
沈浮声举手认错。
除此之外，前半程的餐吃的便尚算平静。
这是一家西餐厅，和牛牛排煎得恰到好处，切开之后，可以看到里面粉嫩丰富的血红蛋白。
阮然用叉子叉过一块送进嘴里，食不知味。视线不停地往外面瞟。
终于，她看到一人推着小推车过来，而上面摆的，就是她先前订好的蛋糕。
心跳的速度加快了。
侍者礼貌走到两人桌前，面对着沈浮声介绍：“先生，这是我们送的蛋糕，祝您用餐愉快。”
沈浮声微顿一下，却不动声色。只见阮然隐蔽地深吸了一口气，抬起眼，对沈浮声说。
“浮声……”
沈浮声“嗯”了一声，抬眼看阮然。
阮然说：“你来帮忙切开吧。”
沈浮声便拿起一旁的小刀，落在蛋糕上。
自然落到一半时便遇到阻碍。
而这个蛋糕的设计，并不是将戒指盒直接塞进蛋糕里，而是做了一个可以旋转的托台，蛋糕在托台上，而戒指盒在托台下，互相不会污染。
碰到托台时，拿刀轻轻一别，托台就旋开了。
沈浮声转了下塑料刀的刀刃。
托台旋开，缀有银白珍珠的蛋糕之下，藏着一个深红色的绒面首饰盒。
沈浮声放下刀，伸出手将那戒指盒的卡扣弹开。
两枚对戒交错躺在焕发着莹白光泽的缎面之上。
对戒的款式样式相似，都是流线型的设计，简约而优雅，却又有细微的不同。稍大的那一枚，曲线如同海浪，静谧地拍打着海岸。而略小的那一枚，曲线则更像人鱼鱼尾，在海水中摆动。
沈浮声之于她，就像海水之于鱼类，浸润着周身，细润无声，却又不可或缺。
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沈浮声看了那两枚对戒一会，银色的对戒在餐厅明亮的灯光下闪着些微的光芒，精致而美丽。
他顿了顿，说：“很漂亮。”
阮然抿唇，轻声道：“我想你可能也猜到了，之前的那枚戒指……被我弄丢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也趁这一次机会，以这两枚新的戒指，作为我们……新的开始。”
沈浮声没有立刻答话，过了会，轻笑了一声。
他说：“感觉你已经提前回答了……我的问题。”
阮然微愣：“什么意思？”
沈浮声却道：“能帮我先收起来吗？那对对戒。现在还不是戴它们的时候。”
阮然有些莫名，但还是依从着沈浮声说的话，抬起手，将那戒指盒拿了起来。
拿起来的一刹那他便觉得不对。
原来她觉得，托着首饰盒，被她当做是底座的部分。
随着她将首饰盒拿起的动作，压在上面的重量移走，那“底座”竟慢慢打开了。
而嵌在其中的，是一颗流光溢彩的钻戒。
钻石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五彩的光。周围有银丝托举，像是海浪里的珍珠。
完全出乎意料，阮然愣住了。
周围的声音如潮水般远去，就只听见沈浮声说：
“之前太随便，总想着，要找机会认真问一次。”
沈浮声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阮然面前，拿起戒指盒。
阮然这会大脑是懵的，就这么顺着他的动作，呆愣愣地转过头。
看见沈浮声单膝跪地，戒指盒托在手中。
抬眼看着她，目光沉静而温柔。
像是上世纪的骑士，跪在他的公主面前，宣誓一辈子效忠。
他问：“阮然，你愿意嫁给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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