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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6

他自诏耐性一等一的好,就算知道会吃闭门羹,就算知道有一堆人等在门边看笑话,就算知道校园里关于两人的传言满天飞,他还是每天按时上门来「问候」她,为的就是等她气消。</p>

一个吻,换来的是二十几天没便当可吃,没有人在一旁嘘寒问暖,没有人在图书馆外等待,跷课了也没人理,跟人打架受伤了也没人心疼,真是他妈的一点都不值得!</p>

他的吻真那么令她厌恶吗?想起那天晚上她静静的远离他的视线,一句话也不说的模样,他的心就莫名其妙的拧在一起,同时升起一股浓浓的愧疚。</p>

他见鬼的为什么要因为吻她而愧疚?他的吻可是其他女人梦寐以求的恩赐呢,她竟然如此不识货?</p>

「是啊,曼平,默轩到底做错了什么让妳不理他啊?他很可怜耶,连受伤住院了,都还每天偷溜出医院来找妳,妳就原谅他吧,毕竟妳是人家的学姊,做人不要太小气。」</p>

受伤住院还偷溜出来找她?杜曼平皱起了眉,耳边又是一阵同学为他说话的疲劳轰炸。</p>

「嗯,也对啊,曼平,学姊有责任照顾学弟妹,就算他有千百个错,我们也要试着开导他,还是默轩真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p>

「对啊,妳说说看,我们可以帮妳评评理,嗯?」</p>

「是啊是啊,妳看看现在人家都跑来道歉了,而且看样子还不懂自己哪里罪了学姊妳,唉,真可怜,不如妳说说,他究竟做错了什么?」</p>

旁边看热闹的同学,你一言、我一语的当起和事佬来了。</p>

这些日子,大家都看到了默轩的殷勤及努力不懈,以及杜曼平的避不见面,相较之下,杜曼平身为人家的学姊,这样的态度当真有些不通情理。</p>

「你--很卑鄙!」杜曼平咬着牙,幽幽地瞪着默轩。</p>

照这样的情势看来,千错万错都是她杜曼平的错,他这个每天上门报到却被拒于门外的学弟,却是半点错也没有。</p>

默轩无辜的眨眨眼,十足的哀兵姿态。「学姊……妳这么说我,我真的很惶恐。告诉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竟然让学姊这么讨厌我?」</p>

她能说吗?说这个学弟无法无天的夺去她的初吻,还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说她之所以不理他,是因为她得防范他再一次对她动手动脚?还是说,为了杜绝学弟可能会爱上学姊的「悲剧」发生,她必须要壮士断腕,绝不屈服?</p>

该死的!他明知道她不敢也说不出口,所以故意这样逼她,当真是可恶极了。</p>

「你成天在外打架生事,我能不生气吗?」越是看他那张伤痕累累的脸,她就越气,既然他都先开口问了,她干脆就顺水推舟,端起学姊的身分,扠起腰来冷冷的对他数落着,「想要我理你的话,等你身上一点伤都没有的时候再来,现在马上给我出去!」</p>

默轩看着她,微微一笑,「就这样吗?学姊,只要我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妳就愿意理我了?」</p>

杜曼平将下巴昂得老高,却有点气虚,不过话已说出口,覆水难收,众目睽睽之下,当然要信守承诺。</p>

「是,就是这样。」</p>

这一日,她不情不愿的应允他,多么希望他可以马上从她的眼前消失……</p>

没想到,她的希望竟然实现了,自从那个午后起,默轩这个人像是突然在地球上消失一般,毫无音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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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后</p>

俐落俏丽的短发,一身剪裁合身的香奈儿A字裙套装,温柔的微笑,说起话来流利且悦耳的腔调,用字精准的即时翻译能力--这些都是今年二十六岁的杜曼平给人的第一印象。</p>

从一流大学外文系毕业的她,短短两年便在口译界窜出了头,虽然她年轻,社会经历不足,是商业界选用口译人员的大忌,但却因为一次临时上台递补某个口译人员的机会,意外的让她光芒大绽,自此手上的案子接也接不完,成为公司的台柱。</p>

因为手上的案子大都是商业界的同步翻译案,接触到的也都是商业界的顶尖人物,这让长相不俗的杜曼平邀约不断,桃花满天飞。</p>

对她的名气眼红的前辈们,常在背后偷偷讥她美其名是个口译专家,实际上却是个「口技专家」,就像是个公关女郎,接下的案子全都是她陪那些男人上床的附加报酬。</p>

类似这样的传言不胜枚举,杜曼平全当成耳边风,只要哪个男人有能力又有胆子敢约她这种谣言满天飞的女人出去,她是绝对奉陪,因为,她希望可以缩短寻寻觅觅的时间,尽快锁定目标,把自己给推销出去。</p>

是的,她想嫁人,很想很想,可是这八年来,她在爱情路上的战果却总是令她大失所望。</p>

大学时代交往过八任男友,每一任都不超过一个学期,出了社会又交过两任男友,也都没有超过半年,而最近这一年因为工作太忙,难得有了一年的感情空窗期,这让她非常有忧患意识,只要有时间就排定约会,可却始终找不到中意的男人。</p>

她的要求其实不多,收入中等、长相不要太帅、举止斯文有礼不踰矩、不会要求她下厨、尊重她的意愿……也只有这几项罢了,刚开始男人都可以大致达到她的要求,可是等到差不多交往了三个月到半年,时间因人而异,这些男人就会不顾她的意愿,忍不住对她做出踰矩的行为,不能就是会要求尝尝她的手艺,而被她淘汰出局。</p>

当然,也有真的很不错的男人,当这种男人提出要尝尝她手艺的要求时,她会非常委婉的拒绝,说她不会做菜啦、讨厌油烟味啦、做菜就会被菜刀割伤手等等烂理由,可是接下来的结果就是那个男人会甩了她,另外去找一个贤妻良母型的女人。</p>

就这样,她的爱情战果持续了八年,依然挂零。</p>

不为男人下厨--这是她八年来恪守的原则。</p>

始作俑者是谁,她清楚得很,想忘也忘不掉,可是,她立誓要把他给忘掉,忘掉那个忘恩负义、不负责任、良心被狗吃了的王八蛋!</p>

杜曼平低头喝了口咖啡,再次偷看了一眼今天约会的对象--她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全世界连锁的国际翻译中心创立者--高浩生,英文名字叫「森」的美国华侨后裔。</p>

她不是第一次见到混血儿的他,因为常常为了工作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也因为她的年轻及知名度,她已经好几次被他亲自接见,有时候在巴黎,有时候在伦敦,有时候在华盛顿,今天却是唯一的一次--他以私人的身分及理由约她,地点在台北巷子里的一间咖啡馆。</p>

杜曼平端坐在位子上,除了端咖啡杯时会把手拾到桌面上以外,她的两只小手都乖乖的搁在膝盖上,动也不敢乱动,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p>

已经快一个小时了吧?高浩生说的话大概没有超过十句,而且丢出来的全都是问题,过于冗长的回答不是她所愿意,不过他的问题范围总是很大,根本无法三言两语带过,尤其是在她非常想要抓住眼前这个男人的情况下,她回答得更是战战兢兢,不容许自己犯下丝毫的错误。</p>

无疑地,高浩生是女人眼中完美的男人,优雅的体态,迷人的风采,成熟稳重、事业有成,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不在乎她不会煮菜、不进厨房,更提出保证,只要她说不,他绝不会勉强她。</p>

他的风评甚佳,已经三十二岁了,却从未传出绯闻,洁身自爱,律己甚严,对待女人非常的绅士有礼,而且充分尊重对方的意见。</p>

总之,无处可挑剔地近乎完美。</p>

她从来没把这个男人列为可能交往的对象之一,但上帝终于想到了她的存在,把这样完美的男人送到她面前来,简直不可思议!</p>

如果,这个男人真的对她有意的话……</p>

如果,他真的可以成为她杜曼平的男朋友的话……</p>

那么,她一定要穷尽毕生之力让自己可以顺利嫁给他……</p>

「杜小姐,如果我冒昧的提出跟妳交往的要求,不知道会不会吓坏了妳?」</p>

温柔优雅的嗓音彷佛在回应杜曼平内心的渴求,轻缓地在她耳畔响起。</p>

「什……什么?」她的耳朵没问题吧?</p>

「很抱歉,我好像还是吓到妳了。」高浩生温柔的一笑,「不过,我还是得再问一次--我可以跟妳交往吗?杜小姐?」</p>

可以,当然可以,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除非她的脑袋有问题才会拒绝。</p>

「高先生,你真的不介意我不会煮菜,不愿意进厨房吗?」她在找死,没错,不过很多事宁可事先确认再三,免得浪费大家的时间。</p>

高浩生朗笑出声,「放心,那些事有佣人会做,我要的是妳这个人,不是妳煮的东西。」</p>

「是……吗?」被他笑得双颊发红,杜曼平有点尴尬的低下头,「我以为所有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女朋友可以亲手煮东西给他们吃……」</p>

他们说,这样才表示她真心爱他们。</p>

为一个男人做饭,就表示这个女人很爱那个男人吗?哼!她才不会承认她爱过那个没良心的臭学弟!她只是同情他、可怜他,把他当成摇尾乞怜的狗狗来照顾而已!</p>

只不过,狗吃了她煮的东西,还会跟她摇尾巴示好,而默轩却连谢也没说一句,就这样不告而别……</p>

该死的!说好要忘了那个臭家伙的!怎么又想起他来着?</p>

忘了吧忘了吧,眼前这个极品男人对她而言才是最重要的,她只要锁定这个目标,相信很快就可以把默轩带给她的八年梦魇全部抛诸脑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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