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栀妤走的有些远了,四处静悄悄,只有男人西装革履一丝不苟地站在她身后。 她偏头回望,隔着蓝紫色的烟火,看见他被烟火照亮的上半张脸,眉眼深邃,鼻梁高挺,骨相极为优越,一副金色边框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半是斯文半是禁欲。 他有着历尽千帆后的成熟稳重,举手投足间如映衬着老上海优雅细腻的腔调。 沈栀妤不认识他,但凡江城有头有脸的门第,她都认识,而眼前的男人是陌生面孔。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祁延礼,岑菱的小叔。” 小叔?有外姓的小叔吗?她对上沪确实一点也不了解。 她眨着眼睛,似是思考他刚才说的话,但眼前这个叫祁延礼的男人确实矜贵不凡,他没道理骗自己,更何况正主正在里面玩闹,这点谎言随便验证一下就知道是不是真的。 “岑老爷子领养的我,没让我改姓。” 稍作解释,转瞬又抬脚上前与她并肩站立,五光十色的灯光从他脸上掠过,沈栀妤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幸会。” 沈栀妤礼貌打招呼,又避嫌似的拉开一点距离,看上去不动声色,但身边是何等的千年狐狸,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小岑性子有点孩子气,我也是刚知道她做的事情,与沈氏集团的合作继续挂在你这边,不会再让岑菱掺和公报私仇了。” 他娓娓道来,似是没有情绪起伏,又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果,思忖片刻便递给她:“新人给的喜糖,沾沾好运。” 沈栀妤接过,“那我也算因祸得福?毕竟岑氏的合作也不是谁都能得到的。” “合作愉快。”祁延礼伸出右手与她相握,不巧被岑菱看了个正着。 裴沉跟在她身后,眉眼暗藏着不耐,视线稍抬便瞧见沈栀妤身边站了个男人。 哦,不就是岑菱爱而不得的男人嘛? 他还真来了,也亏得岑菱锲而不舍得泡在他这里,狗男人终于知道担心了呗? 岑菱抱住裴沉的手臂,像个人形挂件贴在他身上,喝的有些醉了,脚步虚浮也没了叫人的欲望。 “不叫人?” 祁延礼在看到岑菱的那一刻,眼神都变了,他点了点裴沉,“裴家谁说了算?把主意打到岑菱身上,不见得明智。” “你怎么就知道不是我打他主意?他要脸有脸,要身材有身材,哪点配不上我?”岑菱本来就委屈,她都在江城待多久了,小半个月了!祁延礼不闻不问,要不是她越过他弄出了点动机,将东边的开发区域直接给了沈栀妤,他祁延礼怕是一年半载都不会给她发条消息! 岑家明明是她的!祁延礼就非得牢牢攥着她的东西不放,无趣的老男人! “飞多高摔多惨,岑菱,收收性子。” 祁延礼迎上去捞住岑菱的咯吱窝就从裴沉那边拽了过来,直接将人扛在肩膀上,单手固定她的大腿,镜片后的眼睛如深海巨浪暗流涌动,“打扰裴二公子了。不过生意归生意,岑菱说了不算。” 瞧人走远了,沈栀妤这才松了口气,“啧,把算盘打到人家侄女身上,也难怪祁延礼生气。” 裴沉嗤笑了声,说沈栀妤懂什么,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生意,你怎么就会知道岑菱做不了主,白捡了岑氏这么大便宜的项目,你就偷着乐吧,管我做什么。 “你没必要和裴旭对着干,谁和岑氏合作都是为了裴氏。” 沈栀妤大概是有些悲天悯人在里面的,说的话让人确实不爱听。 裴沉朝她逼近,将她逼到玻璃栏杆前,半个身子都悬浮在空中,裴沉单手撑在她身侧的扶杆上,另一只手则掐住沈栀妤的腰,“那为什么不能是我?” 他的指腹在她腰间轻揉慢捻,眸间的碎碎柔光仿佛盛满了水钻闪粉的梦幻,温柔得让人沉溺陷入。 沈栀妤偏过头,以为裴沉又会过分做些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不过片刻,他便松开了她,“沈栀妤,管管你自己,岑菱在上沪千娇百宠,在江城也得如此,岑氏这么大的蛋糕,一天没吃下,她都是我祖宗,你别惹她。” 岑氏内部的关系,比他们想得更复杂,人人都以为祁延礼是掌权者,却不知道岑菱才是,为了套这消息,他足足灌了岑菱好几瓶白的,差点把自己搞死。 岑氏集团只认实际控股人。 而祁延礼只有代理权,他只是岑老爷子的儿子,也就是岑菱的父亲出车祸死后,才认的祁延礼,说是战友的儿子,其实就是他养的一把刀,替岑菱冲锋陷阵罢了。 装的正经,比他还不如。 祁延礼才是真正靠女人吃饭的家伙。 “狗腿子当上瘾了,见谁都是祖宗。” 前不久还说她是他祖宗呢。没气节的玩意! 沈栀妤一口气堵在胸中,什么时候轮到裴沉警告她了,他算什么? 她气不过,手中的高跟鞋被她投掷出一个完美的弧度,裴沉身后似长了眼睛似的,毫不费力挡住了她的袭击。 小臂微抬,两指上挂着她那晃晃悠悠的鞋子,说不上来的森冷。 沈栀妤被他视线一盯,一股冷气顺着尾椎上窜,后怕他发疯。 他低头弯腰,从容地单膝虚跪在地上,伸手去握她的脚踝,她经不住地将脚丫子往后躲,却还是被握住,他掌心温热,托住她那又嫩又白的脚掌说不上来的涩情…… 穿好鞋,裴沉低笑了声:“大小姐生哪门子气?不是该庆祝终于摆脱我这个混蛋了吗?” 艹,见谁都叫大小姐。 ‘夜色’的事情总是带着几分猎奇的暧昧和男女之间无法言喻的默契心动,沈栀妤又做了噩梦。 梦里她被裴沉全身捆绑在床上,做着不可言喻的事情。 他像只饿狼,乐此不疲开疆拓土,她只觉得身上黏糊,在梦里都不知道昏死了几次。 沈栀妤两眼放空,好半晌才看清了刚才将她叫醒的信息提示音。 半夜三更,她上司是真不用睡觉,给她连续发了十几个文件,别说活人了,就连死人听了这催命符都得吓醒。 祁延礼是个讲信用的人,说不动原有的合作就不动,岑菱给出的项目该做的做,和沈氏集团合作也不见得会亏,这是祁延礼的原话。 沈栀妤压力很大,这么大的一个项目压在他们团队身上,做好了就是升职加薪的机会,做不好就是军令状一样的存在,近些日子,沈文建看她都顺眼了不少,勒令沈欣欣不得去打扰她工作。 她爬起来看邮件消息,回了刘经理的消息,又捕捉到岑菱在她消息框里亮起的小红点。 岑菱:【工作干得不错,我很满意。】 她看了没回。 接着,她又发来一句话。 岑菱:【祁延礼不让我在江城玩了,我要回上沪了,明天我的践行宴,你必须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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