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心地爱着一个你认为不值得爱的人，而又无法摆脱出来，是最容易把人毁掉的。</p>
——毛姆（英国）</p>
我不想把自己毁掉，所以我必须摆脱这段不值得的痴迷。</p>
街灯下，我与他无言对望。滴答，滴答，滴答——残留在屋檐上、枝叶上的雨滴，为这令人窒息的沉默配乐。</p>
李唯扯动嘴角，眼底尽是冰冷的笑意。</p>
“我知道你今晚下早班，而且天气不好，所以特意跑去俱乐部接你，想跟你一起到外面吃饭。但是俱乐部的人告诉我，你跟着一个男人走了。”他不温不火地陈述一个事实。</p>
我心里动摇了一下，随即恢复镇定，以同样平淡的声调回答：</p>
“没错，我跟高先生到美食城吃饭了。”</p>
“高先生？”他玩味着这个称呼，“听起来挺生疏的。”</p>
我不喜欢他这种冷嘲热讽的态度，好像我干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似的。我不悦地回击：</p>
“我们是很生疏，如果这是你想知道的话。不过我不得不告诉你，我跟他是什么关系你也管不着。”我无意跟他再次纠缠下去，于是绕过他走进门内。</p>
我丝毫没发现这样的答复只会使他更加恼怒，他气势汹汹地跟着我进门，两人赌气似的越走越快，直奔回公寓大楼里。</p>
我进了屋里，换了鞋子就往卧室走去，他却揪住我的手臂，强迫我转身面对他。</p>
“你别想就这么糊弄过去。”他的眼睛锁定我，咬牙切齿地说：“没有人可以在我眼皮底下作乱！你最好给我规矩一点！”</p>
我不忿地甩开他。我不想再隐藏自己的情绪了！</p>
“什么叫规矩一点？凭什么要我遵守你定的规矩？”我凌厉地反问。</p>
“凭你是我的人！”他侮辱性地戳着我的胸口。</p>
“笑话！”我挑衅地大笑，“难不成我给你签卖身契了？我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人了？”</p>
“你……”他气得失去平日的冷静，上好的口才也无从发挥。</p>
我乘胜追击，使出生平最讥讽的语调道：</p>
“Thomas先生，我们之间不存在契约，我没有为你守身的义务。就像你可以随随便便跟一个日用品公司员工上床一样，我也可以按照我的意愿跟任何我喜欢的人上床……”</p>
我还没说完就被他一把掐住肩膀，疼痛让我痛吟出来。</p>
“你跟那姓高的上床了？”他以极度恐怖的眼神盯着我。</p>
尽管我跟高士源之间清清白白，但我就是不想顺他的心，我鲁莽地激怒他：</p>
“上了又怎样？你管得着吗？”</p>
他眼里喷出怒火，猛地把我推开，我琅跄地跌坐在沙发上。</p>
这家伙欺人太甚！我气愤地跳起来，很快又被他压了回去。</p>
“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他使劲捏着我的下颚，“这场游戏是由我来做主的！没有人可以在我之前宣布结束！从来只有我甩别人，没有别人甩我的份儿！”</p>
他争的不就是这口气吗？我嘲讽地笑了，这男人说到底也只是一副自大的孩子气！</p>
“那么，Thomas先生，这次就当作是我给你上了宝贵的一课好了，让你初偿被甩的滋味。”我恶毒地回答。</p>
“不要得意得太早。”他威胁地说：“要弄死你就像掐扁一只蚂蚁一样……你以为我是你惹得起的人吗？”</p>
他的威胁只会让我更加觉得他的可悲，我不以为忤地说：</p>
“你就弄死我好了，但这也改变不了你被我甩掉的事实……”</p>
啪！——火辣的一巴掌把我剩下的话打住了，我的脸被打得歪向一边。</p>
嘴上说不过人就动手了？！</p>
我摸上灼热疼痛的脸颊，不可置信地转头。他仿佛也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吃惊，但当我愤恨地瞪着他时，他又恢复了往常的不可一世。</p>
“Thomas先生，你现在只能用这种方法来制服我了？”我故意冷笑起来，嘴角扯动脸上火烧似的的掌印。</p>
他没有吭声，只有目光炯炯地盯着我，我看得出他胸口的怒气正在堆积。可我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虽然我的口气是这么地冰冷，但我的怒火也是越烧越旺。</p>
长期以来积累的火焰终于失控地爆发了！</p>
凭什么我要被他看不起？我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吗？凭什么我明明没有错却要挨巴掌？他还真以为自己是掌握我生杀大权的帝王了？</p>
到了这个时候我还要继续看他脸色做人吗？</p>
笑话！</p>
我站起来，与他对峙。</p>
“Thomas先生，请让我告诉你，我跟你之间已经结束了！”我不把他喷火的眼眸当一回事，一字一句道：“只要我不愿意，没有人可以勉强我！就算对象是你也一样！”</p>
他震惊地看着我，哑口无言。我潇洒地转身走回卧室里，拖出自己的背囊。</p>
我要离开这里！我要离开他！我不要再犹豫了！我拼命将衣服装进去。</p>
他忽然冲过来，抢去我的背囊，一手丢向门外，衣服撒了一地。下一刻，我被他强力推倒在床上。</p>
“你还想怎样？！”我挣脱他，他又把我摁下去。</p>
要跟我干架是不是？！怕你不成！</p>
我愤恨地往他脸上挥去一拳，他忽然抓住我的胳膊，毫不怜惜地往后一扭——</p>
“啊！”我疼的泌出泪水，只觉关节几乎移位。</p>
“你别想一走了之！”他对我吼，“我不准你走！听到没有？！我这一辈子都不会让你走的！”</p>
我只当这是他激动时的口不择言，我腾出另一只手，擂向他的肚子。他一阵眼花，抱着肚子跪下去，我立即跳下床去。想不到他竟然卑鄙地揪住我的头发把我扯回去——</p>
好痛！头皮都快掉了！</p>
我也不跟他客气了！屈起手肘就向他撞过去，他没有对我拳脚相向，却不断扭着我的手腕，一副要让我脱臼的样子。</p>
我们在床上激烈打斗，被子枕头都被拨到地上。</p>
李唯脸上跟肚子上都挨了我几拳，他失去耐性，不再对我客气，迎面又扇了我一记耳光。这巴掌比刚才那下有力多了，我眼冒金星，晕头转向。他撕掉被他扔在床边的衬衫，把我的双手捆绑起来——</p>
他要干什么！我心里闪过惊恐的凉意。我的惶恐还没结束，他又把我的双腿绑了起来。</p>
“你放开我！”我终于忍不住呐喊出声，身子像砧板上的鲤鱼一样颠动起来。</p>
他擦掉嘴角的血迹，一手掐住我的下巴，强迫我张开嘴，我正想大喊，他扑过来咬住我的唇。</p>
“呜——！呃——！呃——！”我的下唇被他咬出血来，这种暴力的亲吻是我从未经历过的，他根本就是要咬死我！</p>
双手双脚都失去自由，我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加上呼吸困难，我体内的力气几乎全部流失。</p>
见我没有能力挣扎了，他满意地离开我的唇。激动的泪水模糊了我的视野，我感觉到身上的衣服被他撕开，他俯下头来啃咬我的脖子跟乳头。</p>
我在急促喘息，我的思维一片混乱。</p>
当他那张可憎的俊脸再度靠近我时，我不知哪来的一股蛮力，猛然挺起身子来，用额头撞向他的下巴。</p>
咯——一声巨响。</p>
他被我撞得往后倒下，我的额骨也几乎碎裂。</p>
当李唯重新爬起来的时候，他眼里原本残余的一丝理智已经消失了。将有什么可怕的事降临，我没有时间想像。</p>
他暴戾地抓住我的双肩，猛力推开，我撞到床头的板子，眼前昏黑一片——</p>
爱情的王国不需要刀枪来统治。</p>
——英国谚语</p>
同样，爱情的王国也不需要拳脚来统治。</p>
我的意识忽明忽暗，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第一次醒来的时候，我感觉到下体燃起火烧般的疼痛，我的身子在颠抖，李唯正埋在我两腿间，强力地贯穿着我。</p>
这情景实在诡异透了，我的双手双脚已经重获自由，但我的大脑被身体的高温烧得失去思考能力，连带影响手脚的运动。李唯粗喘着，动得更快，我只感到体内的一股热流从我的小腹一路蹿下去，抵达欲望的根源。</p>
全身一阵痉挛之后，我的神智又飘离了。</p>
第二次，是一阵阵电话铃声把我唤醒的。我半眯着眼，眼前的景象糊成一团，全身乏力，只有听觉还保留功能。</p>
朦胧之间看到一只修长的手横越过我面前，接起了电话。</p>
“喂？……哦，是你……快说，是什么事？……出问题了？不是说下个月就可以完工吗？……通知香港的承办商了吗？……啧！你们自己搞定，我现在抽不开身来……谁说的？我让特助过去处理……搞什么？我就不相信他们敢惹我……”</p>
后面的活我听不到，因为我再度沉睡了下去。</p>
第三次醒来，已经是满室的明亮。我茫然地转过头，枕头另一边空荡荡，屋子里也静悄悄地。我又躺了很久，破碎的记忆在脑海里胡乱飞舞。</p>
我的身子动了一下，确定自己的四肢还健全，同时我发现自己身上竟然穿着睡衣。我费劲地将自己手从被子里抽出来，手腕上包裹着的白色绷带分外碍眼。</p>
我的手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p>
我头脑空白，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红肿依旧消除，脸颊上只残留着被掌刮的一丝痛楚，昨天的记忆仿佛变得不够真实。</p>
我忍着一身的酸痛，下了床，走出卧室。</p>
餐桌上搁着一份用保险膜仔细包裹的简单早餐，我没有去看那碟煎得有点焦黑的荷包蛋，而是抓起碟子下面的一张纸条，上面写着——</p>
文彬，我要到香港处理一件工程，一个星期后回来。昨天的事我会跟你解释的，你待在家里等我回来，暂时不要去上班了，我让庸人过来照顾你，抵步之后我会打电话回来……</p>
我没有继续往下看，而是直接跳到署名那里去，上面写着九点三十分。我嚯地抬头看向壁钟，现在差不多十一点了。</p>
我扔下纸条，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回房间里。</p>
李唯似乎作出了很多补偿，可我心里感觉不到一点温情——要走的决心还是那么坚决，我不想再跟他纠缠不清了，我不想再受伤害了，身心都一样！</p>
我才不管工作怎样，我才不管他打电话回来，我才不管那什么庸人来照顾我！我走回卧室里，拿起自己的手机，从一件夹克里拿出一张精致的名片，无意识地对应着上面拨打了一串号码。</p>
“喂？”电话那端的人接听了。</p>
“高先生……是我……”喉咙的干涩让我的声音听起来气若游丝。</p>
“文彬？是你？你怎么了？”他大为紧张。</p>
“很对不起……能请你现在过来接我吗……？”</p>
“可以，你在家吗？我马上过来。”他连我的目的也不问，一口答应了。</p>
“我在昨天下车的地方等你……”</p>
“好，我看看……我十五分钟之后到。”</p>
“麻烦你了……”</p>
“不会，我现在就来。”</p>
挂断之后，我看了看手上的新型诺基亚手机，毫不犹豫地把里面唯一属于我的电话卡拔掉，手机随手丢在床上。</p>
睡衣是李唯的，脱掉。</p>
绷带是李唯的，除掉。</p>
屋里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一件不留地带走。</p>
十五分钟之后，我在别墅区的大闸前面，乘上了高士源的银色保时捷。他看了看我憔悴的脸色，欲言又止。</p>
“你方便带我去哪里就去哪里吧……”我有气无力地说，他点点头，启动车子。</p>
我心里没有目的地，没有时间概念。我好累……什么都不去想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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