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堆后面有个明火在烧，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箫元亨把她护在身后，慢慢靠近那处，突然身旁发出一个苍老声音，“你们是谁？”箫元亨提着剑，向着声音来源“你又是谁？” 那人蹒跚走近，原来是个老妇人，从她身上着装看着像是在这里居住许久了。</p>
“你们是？”老妇人又问起，箫元亨答道：“我们只是路过此地。”</p>
“哈哈，这里只有游魂野鬼才会来，人是不会路过的，放心，妇人我不是多嘴的人，今日没有看见过两位。”老妇人吃力的移动着，像是去祭奠什么人。</p>
“抱歉，老婆婆，这么晚了您来这里做什么？”箫元亨有些放松下来，“这里为何叫魂冢？”</p>
“来这里的自然是孤魂，连尸首都没有的人，无法进入轮回，就会来到此处。”老妇人朝着火堆慢慢蹲下，“不过今日，我是来祭奠小孙女。”</p>
“婆婆的小孙女去世了吗？”护在身后的箫元墨忍不住出声问了这样一句，“是啊，她就跟姑娘差不多大，她停顿了下，“连身高也差不多。”</p>
“是因为什么过世？”</p>
老妇人示意他俩坐下来，手上还拨弄着纸钱，“她呀，在我身边长大，那时候也算是大户人家吧，她自在我身边，天天撒欢的跑着，她的琴棋书画还是我手把手教她的，她很聪明，学什么都是一等一的好，就这样长到了十七岁，家里还是舍不得将她嫁出去。”</p>
“直到，直到！”老妇人的表情逐渐变得怨恨，“你们听过星月楼吗？”</p>
箫元亨他们心头一紧，“听过。”</p>
“他们那些人就是地狱里的罗刹恶鬼，那天我的小孙女在街上采买乐器，他们不由分说将她掳去，当消息传到，全家上下都疯了，我们知道进到里面的姑娘没有一个善终，我们上下打点，想尽了一切办法想救出我的心肝，谁知道，一个月以后，他们就把她的尸首抬到了我们家！”</p>
“我的小孙女受尽凌辱，身上没有一处好地，甚至.......”老妇人说不下去了，布满皱纹的脸上，泪水早就干涸，箫元亨听到此处，双手紧握成拳头，努力遏制自己的怒气，“他们还拿一袋银子扔在她的尸体上，说是贵人赏的！”</p>
“婆婆，节哀顺变......”她知道里面究竟是怎么样的地方，她从别的院子移到那个被长公主选定的“礼物”那些人的院子里，待遇还好一些，其他院子的早就被拉出去待客了，她不是没见过那两位折磨人的手段，尤其是林星之。</p>
“我们求告官府！没用！他们那些人早就陷进去了，他们都是一丘之貉！”老妇人身边的火焰燃烧的越来越高，照着“魂冢”的所有，箫元亨突然理解书中所写的“人间白头”是什么意思了。</p>
“哈哈哈哈哈，他们是畜生啊！你知道我家之后遭遇，一个横死在星月楼门口，我的儿子被活生生被那林家兄妹打死！就在大雨滂沱里没了声息，我的儿啊！”老妇人苍老的声音悲拗响彻大地，可是没有人听见，“媳妇发了疯，喊着孙女儿名字就投了河！他们没有人在意！”</p>
“可恶！太可恶了！”箫元墨此时心里萌生想要杀了他们的冲动，被箫元亨一把按下，“南晋权斗，民不聊生，让林其之在江湖民间大行其道，真是令人恶心。”</p>
老妇人又道：“你们知道这座魂冢起初是为谁而设立吗？”</p>
他们摇摇头，“是为那些死在星月楼无法入土的姑娘们而立的，她们尸首若是有人家的还能送回去，像上次那个姑娘，无家可归，就这样被扔在此处，无人照拂。”</p>
“你看，这是她头上的。”老妇人向着他们两个拿起那朵粉色带着血迹的绒花，箫元墨一下认出：“这是河阳的！”</p>
“那姑娘叫河阳？”元墨点点头：“那日据说来了个南晋高官，他们就让河阳去侍奉........”说到此处，于心不忍，“哥哥，我要杀了林星之！”</p>
“婆婆，可愿意去梁燕？我们会派人照顾您的。”老妇人摇摇头，“守了五年的灵，在这里可以唤到我那可怜小孙女的孤魂，她在天地间可以有个依傍，且我已无处可去了。”</p>
“你们走吧。”老妇人用树枝挑动着前面燃烧着冥币的火焰，火星子到处乱飞直到完全融化在黑夜里，箫元亨从怀里掏出一些碎银子，“婆婆，这是我们的心意，还望您务必收下。”</p>
老妇人挡了回去，“你们需要，就不要浪费在老婆子身上了，我呀，只守着这里直到死，这样，无异于解脱。”</p>
“走吧，再晚一些，你们就走不了了。”这是老妇人对他们说的最后一句话。</p>
他们俩起身向着老妇人告别，“今日叨扰了，婆婆保重身体。”</p>
老妇人像个石像一样矗立在“魂冢”旁边，他们最后看向乱葬岗那个方向深深鞠躬，于是箫元墨决定夜闯星月楼为那些人报仇，“怎么会有人把人命当做玩意儿！南狗不得好死！”</p>
“元墨，我想留下。”箫元亨以前所未有的郑重说下。</p>
一夜过去，天光微亮，箫元墨站在庭院里一天一夜守着他们，脑海里想着这些天来发生的事，也责怪自己明白得太晚。</p>
“十娘，你是对的，我太任性了。”</p>
门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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