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夸赞心里十分受用，话说在星月楼里三个月，都没能以十娘的身份好好打上一架，李行胥知道一些，但那几日主要给他疗伤，最后两层还没融会贯通，不过现在，心法的最后一层已被突破，整个人都轻盈了许多。 这几天忙着还是托了老宋去大厅河阳家人住处，得知他们两个月前领了她的骨灰就回到家乡去了，据他回报，“拿骨灰的时候，河阳母亲哭了许久，父亲倒是一脸谄媚，”说到此处老宋的脸上十分嫌恶，“这种拿自己女儿性命换了一百两金子的人家，真是替河阳姑娘不值得！”</p>
那朵带血的绒花随我从星月楼里带出来，我拿在手上，上面的颜色有些褪了，可是血迹依然清晰在心底，从她离开到现在，两个月时间，相识的时间不长但已经当成了自己的妹妹，她的死，有愧疚又有无奈。</p>
身怀武功却不能救人，不能救天下所有的可怜人，南晋朝政着实污秽不堪，这样的人命在那些人眼里又算得了什么？此时江面上的月色正好，船正在飞快向东南方向驶去，风刮进了船舱，竟也不觉得冷，看着桌上的一碗酒，拿起走到船头，往江里倒了下去，“河阳，安息吧，姐姐一定会为你报仇的！”</p>
站在船头，困意倒是消去了一些，这几日的疲乏全都不见，我站在一望无垠被月华笼罩的江上，才大半年的时间，仿佛过了几百年这么久。</p>
跟赵令仪，李行胥，林其之兄妹，箫元亨兄妹，河阳，莲笙等等人，闭上眼只听得水与船桨互相打击划过的平静夜晚的声音，心中情绪忍不住，眼眶有些温热，心中荡起那一首在星月楼里柳乐师谱写的“东逝水，送丘儿坟，原是不堪回首，了却深秋。”</p>
而这一首，河阳那时来找我合奏，“姐姐，你知道么？其实我不爱弹琴，想读书。”语气里的遗憾至今忘不了。</p>
“河阳，姐姐祝愿你的来生不必难过，开开心心活下去。”忽然一阵大风，觉着有些寒冷，便回了船舱，他们几个早就回房去睡了，这船仓改造过，他们特地把上面一层留给我，顺着楼梯推开楼板，稍微用力，就到房间，掏出身上的火折子点亮，四周真是干净又整洁，还有被熏香熏过，仔细闻了闻还是松木的味道，想必是箫元亨他们特意嘱咐过，船老大也是真有心。</p>
洗漱完毕就躺在船上沉沉睡去，想着两天之后的事情。</p>
“快点，快点！快点包围这里！”夜里的火把点亮了整座院子，领头军官一声破门，早就空空如也，什么都没留下。</p>
“梁燕人真是厉害，”秦旗以看着一丝没有留下的空院暗暗叫骂，“林其之误我好事！”身后的两人似乎早就明白所以一脸平静。这时候秦旗以突然想起世子还在后面，“世子，下官办事无能，还请恕罪！”</p>
“无妨，秦都督这些天也累了，这院子搜不到什么，”李行胥脑海里闪过，“赶紧去码头！看着痕迹刚走不久，他们带着箫元亨行走必不方便，快，派人去码头看着！”</p>
秦旗以立刻下令封锁码头，那些官兵赶紧飞速到了码头之上，依然晚了，所有船刚刚好离开，秦旗以满脸通红跑到码头上依然竹篮打水，随着李行胥身边的莲笙忍不住开口：“都督，世子以为以您的能力控个码头应该是早要做的的事........”话音未落，李行胥使了眼色让莲笙不要再说下去，“梁燕人狡猾如此，我也没想到，莲笙，你过分了。”</p>
“秦都督恕罪，小女子不懂事。”秦旗以本就不太舒服，加上莲笙这一句更加怒火中烧，“通知凤仪那边的官府，给我盯紧了，有任何动向前来报给本官不得有误，违者，军法处置！”</p>
后面那一句就直接怼着李行胥去了，他笑笑，“都督，无需担心，凤仪那边落雁楼也会帮着留意的。”</p>
“这帮梁燕人，”转眼看了李行胥的脸色，“世子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们就好。”</p>
“秦都督也早些回去吧，这里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发现了。”一口冷风吃进，他咳嗽不止，莲笙一直扶着，“送世子回去，车夫在哪儿？”</p>
一辆马车已经等在不远处，见这边在喊，立马驾驶过来，“世子还住在星月楼院子里？”</p>
“没有，已经搬到原先住处了，”秦旗以点点头，“那下官送送小世子。”</p>
“不用了，这里善后还需要秦都督，就不过多叨扰了。”递了眼神给莲笙，立马扶着他回到马车上，拉下车帘离开这里。</p>
“大人.......”</p>
“给我盯紧了他。”</p>
“是！”秦旗以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捏紧了拳头。</p>
马车上莲笙抚这李行胥的后背帮着顺气，刚要张口说些什么，被他按下，“回到住处再说。”</p>
回到香料铺子，掌柜已在门口等着，见他们回来特意没点灯又散了小二，他们在正门下车，见马车离开，才绕道后面石门机关才进去，掌柜看见他们平安归来就下去休息了。</p>
“莲笙，你不是这样不稳重之人，今日也太冒险。”他的咳嗽声略止，靠在太师椅上，脸色才恢复了些，“少主，我只是看不惯秦旗以的做派！”</p>
他微微起身，让莲笙从里面把药拿给他，“秦旗以什么态度我自然知道，这次合作，要不是梁燕人把账目的事情捅到天下皆知，无法收场，你以为秦旗以会这么痛快处理林家兄妹？这星月楼开在此处不是一年两年的时间，为何官府到现在才会查封？”</p>
“既要揽功，又要在陛下面前露脸，这件事对他才是上上合算，至于真相，不一定会如实呈报。”</p>
“这算盘也太精了。”莲笙见他的精神在服药之后振作了些，“可惜，梁燕人脚下生风，怎么都抓不到他们！”</p>
“我担心的不止这些，还有........”莲笙明白他想说什么，也没有继续再问。</p>
一觉睡醒，已经换了景色，有山水连接如画，阳光撒下来，好一层波光粼粼。</p>
“姑娘，下来吃饭。”船老大洪亮的声音响起。</p>
我推开小窗子，作了深呼吸，湿冷的气息直往身上扑来。</p>
这是南晋的冬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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