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上，“秦蓁”二字那般熟悉，那是二师兄的字迹。</p>
温琼华站在最前方，缓缓开口道：</p>
“破云宗第十七代弟子，秦蓁，殁于初秋，生前她友爱同门、勇敢无畏，惟望死后，永安幽冥……”</p>
清风将温琼华的声音一点一点缓缓送来，秦蓁听着这些话，轻轻地叹了口气。</p>
原来，她已经死了啊。</p>
脑子里的迷障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关于之前的所有记忆，在这一刻忽然复苏。</p>
秦蓁脸上终是没忍住露出一个有些苦涩的笑意来。</p>
真可惜，没能和大家一起再吃顿火锅。</p>
也不知道她走了以后，师尊要是又十天半月不回宗，谁帮忙打扫她的屋子？</p>
最喜欢给人打扮的浮瑶长老，她不在，又能找谁帮她试试新裙子和新妆容？</p>
牧长老那边也还有好多没有收捡的药材，不知道有没有人能搭把手？</p>
还有莫长老……那家伙酒品不好，喝醉了上蹿下跳，还喜欢倒头就睡，那个时候，又有谁能够掏出一条薄毯给他盖住，送他回家呢？</p>
还有大师兄木楞、大师姐路痴、二师兄老睡不醒、三师兄又经常魔气发作，真让她不放心。</p>
真希望还能陪在他们身边啊。</p>
他们是那么那么好的人，为什么她只能陪伴他们这么短短的一程。</p>
只能希望，他们之后的人生皆是坦途，万事顺遂，即使这一段路，她再也没办法陪他们走。</p>
但没关系。</p>
等到他们走到足够足够远的地方，再回头看她时，她一定变成漫长岁月里的一粒沙了吧？</p>
那时候，他们应该也可以将她轻轻放下，走向更加光明的未来。</p>
“要……好好的啊。”秦蓁轻轻道。</p>
她最后的视线落到了景星身上。</p>
他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p>
脸颊不断有雨水滑落，让秦蓁一时分不清，那到底是雨水还是眼泪。</p>
“二师兄，别哭啦。”</p>
秦蓁虚虚地给了他一个安慰的拥抱。</p>
只不过，她的手根本无法触碰到他，便从他的身体穿过。</p>
“你要好好的，我不会说什么，要你连同我的份好好活下去的话，因为那样，你肩上的负担也太重了。”</p>
“我啊，希望你是自由的。”</p>
不要再被妖族所束缚，不要再被仇恨所束缚，也不要被她的死亡所束缚，去享受这个美好的世界吧。</p>
它值得，他也值得。</p>
秦蓁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渐渐开始变得透明，有一股无形的牵引力，似乎在领着她离开。</p>
她隐隐有种感觉，自己大概这次怕是真的要彻底消失了。</p>
“再见了，大家。”</p>
温琼华悲痛地念完悼词，稍稍停顿，这才再次开口道：“给她……上炷香吧。”</p>
淮序沉默地将清香分给自己的师弟师妹。</p>
可是，当他把香递给景星的时候，景星却没有接。</p>
淮序也没强求，只是自己捏着香的手也太过用力，在止不住地颤抖着。</p>
景星见状，蓦地一把将淮序手里的香抢了过来，然后重重地扔在了地上。</p>
“你做什么？”宁魄嘶哑着声音问道。</p>
“小师妹没有死，她不需要什么香。”</p>
“……景星，不要这样，算我求你。”大师姐哽咽哭出声来，“我知道她是在你怀里没的，你心里难受，但难道我们就不难受吗？”</p>
“你且让她……走的安心点吧。”</p>
“小师妹没有死，我不会让她死，总有办法的。”</p>
上穷碧落下黄泉，他也要秦蓁重新活过来。</p>
“作孽啊，作孽啊，我们破云宗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如此对待？”</p>
莫问老泪纵横，他怒视着天空，恨他的不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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