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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医生吗？”</p>
听着进门的脚步声，晏芸迅速认出来人，“嗯……我闻到花香了。”</p>
“这是护士们的心意。”邵弦步进病房，将桌上花瓶内半枯的花束给换掉。</p>
“没想到她们这么有心，倒让我不好意思，平常就已经很麻烦她们了呢！”晏芸笑得好美，令人看了便觉如沐春风般舒服。</p>
“她们本来也想一块儿进来，但我没答应，怕会让你更紧张。”将花插上后，邵弦转身睇凝着她，“准备好了吗？”</p>
“嗯。”她重重点头，从她紧抓着椅把的动作可以看出她很紧张。</p>
“放轻松，我马上来。”他绕到浴室洗了下手，再出现时已走近她面前，仔细看着她的眼睛。</p>
“邵医生你在吗？”一直没听见他的声音，她忍不住问道。</p>
“怎么？怕我不理你了？”他撇嘴轻笑。</p>
“人家都紧张死了，就别逗我了。”她噘着小嘴。</p>
“放心吧！其实我昨天就已经知道结果了。”邵弦勾唇笑说：“昨天你不是偷掀窗帘被阳光给扎了眼？这就表示手术成功了！”</p>
“什么？那你为什么不说？”她开心极了。</p>
“因为怕你太过高兴，然后又偷瞧窗外了。”他细细看着她，心想能这么肆无忌惮看着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p>
“我才没这么傻呢！那快点吧！”晏芸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这世界了。</p>
“好，别动、别紧张，放轻松，眼睛慢慢张开……”从一旁铁盘内拿出夹子，他技巧熟练的将眼上最后一层东西拿了下来，“好了，慢慢适应屋内的光影。”</p>
“可……还是好暗。”她往前摸摸，却没摸到他，于是皱着眉问：“你在哪儿？”</p>
“因为我把灯都关了，先适应一下，你可以从淡淡的影子中找到线索。”他就站在她面前约五步的距离。</p>
“等一下。”她再次闭上眼，然后慢慢张开，仔细去感受眼前的景物……不一会儿她像是看见床、柜子……最后她的视线落到他身上，“我……我好像看到你了？”</p>
她微笑地看着他身上的白色医生袍，又将视线往上移……朦朦胧胧的不甚清晰，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很高，真的非常高。</p>
“怎么样？成为你第一个看见的人，会不会很失望？”他双臂抱胸看着她慢慢朝他走过来。</p>
晏芸微笑地摸上他的肩，再小心翼翼地抚上他的脸，“我是不是很大胆？”</p>
“嗯，敢挑逗医生，你的胆子果真不小。”他畅意笑出声。</p>
“呵……”她笑得好美，然后摸上他的眼，“你的眼睛很大。”又摸了他的鼻，“鼻子好挺。”再绕过唇来到他的下巴，“方正有力的下颚。”</p>
邵弦深吸口气，随着她指尖的抚弄，他的气息已经微乱。</p>
她再抚上他的唇，“你的嘴──”</p>
晏芸话还没说完，他已抓住她的手，“别忘了我是男人，别再摸了。”</p>
“呃！”她愣了下，似乎还没意会他话里的意思，“你……你生气了？真对不起。”</p>
“我说过我不会生你的气。”他放开她，“好，现在我将窗帘拉开一点点……你再试试。”</p>
“嗯。”晏芸点点头。</p>
在循序渐进下，她的视力慢慢有了进步，已概略可看出他的轮廓，但是邵弦不敢让她太累，“今天就到此为止，明天再继续，记得，不能乱开窗。”</p>
“遵命，邵医生。”她朝他做了个童子军的可爱手势。</p>
“再过不久就要出院了，未来有什么打算？”他还不敢想像她离开后，他的生活会变得如何冷清。</p>
“嗯……继续回学校上课吧！”</p>
“有打算就好，那我也放心了。”邵弦下意识地说出口。</p>
“为什么放心，我又没要你养。”她偷笑出声。</p>
“你这丫头。”他揉揉鼻翼，帅气一笑。</p>
晏芸眯起眸直瞅着他，“邵医生，你真的很帅！”</p>
“什么？”邵弦蓦地一震，脸儿都红了。</p>
“呵！你吓了一跳是不是？”她抿嘴偷笑，“虽然还看不清楚，但我可以看见你的轮廓。”</p>
“拜托……周大小姐，你真的是吓死我了。”</p>
“怎么？听我这么说不开心吗？”她弯起一道美丽的笑弧，“听说你很帅，让我现在满脑子充满幻想。”</p>
“哈……”闻言，他再次笑出声。</p>
“你笑什么？我说错了吗？”晏芸皱起一双小巧的眉。</p>
“我能说你说错吗？这不就反驳了你说我帅的话。”他绽出阳光灿烂般的微笑，那口整齐的白牙隐隐在她眼前闪现，“只是不知你如何幻想？”</p>
听见他压低的嗓，语气半带暧昧，晏芸一张脸顿时烧红，“我只是幻想有个大帅哥对我殷勤慰问，如此而已。”</p>
“我是逗你的，瞧你脸都红了。”</p>
他又端起脸色，正经地说：“这阵子你不要太常用眼睛，平时还是得闭着，相信我，大约再过一个星期到半个月，你就可以出院了。”</p>
“谢谢你，邵医生。”对他，晏芸真的很感激。</p>
“对了，我带了些新的CD过来给你，旧的我带走了。”邵弦走到音响架旁，放了些新的上去，又把旧的拿走。</p>
“嗯。”晏芸不再道谢，对他满满的感激已不足以用言语表达。</p>
听他的脚步声离开后，她这才走到音响旁，随意拿了块CD放上，这阵子过惯看不见的生活，这些日常生活上的小事她早已驾轻就熟了。</p>
“哇……是迈可森大黄蜂的演奏耶！”她闭上眼，躺在床上微笑地听着那轻快急速的琴音节拍，两只手也情不自禁地在床上打起拍子。</p>
邵弦并没离开，他仍站在门外，透过门缝望着她那雀跃的神情，他的嘴角也不自觉的扬高了。</p>
但愿她的未来不要再遇上磨难，能平平顺顺、开开心心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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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后，晏芸出院了。</p>
她戴着大大的墨镜下了公车，直接前往安乔为她续租的以前那间小公寓。</p>
虽然今天好友们因被考试缠身，没办法陪她，但她一向独立、不需要别人的陪伴，就跟她以前的个性一样。</p>
之前她虽有心爱的男友，但她和张容刚之间立下约定，不干预对方的私生活，给予对方最大的空间。而他们也都在这样的约定下适应良好，感情非但没有变淡，相反的她发现自己更爱他了。</p>
只不过……唉！只能说计画赶不及变化，原打算研究所毕业后就结婚，可现在……这一切已经飘得好远了。</p>
拿出钥匙打开门，环顾屋内一周，虽然这段时日房东也曾将这儿转租给别人，但这里仍留有当年她住在这里时的证据。</p>
像是墙角那株逼真的梅影……上头还绘有梅瓣飘落之美，涂鸭是她的另一个兴趣，幸好房东并没有用油漆将它覆去。</p>
还有，她偷偷钉在墙上的木柜，记得里头总放着两只咖啡杯，只要容刚来找她，她就会为两人泡杯咖啡，坐在小小的阳台上边看风景、边啜饮咖啡。</p>
手机突然响起，她赶紧接起，“喂？”</p>
“晏芸，到了吗？”是邵弦。本来他要陪她来的，但正好有个手术得进行。</p>
“到了。”她笑说，“我在这里住过两年，还怕我迷路呀？”她摘下墨镜，那双有神的眼神根本瞧不出曾经受过重大的创伤。</p>
“不是怕你迷路，而是怕你没把手机带在身上。”她的手机是他庆贺她出院的礼物，当然也输入了他的手机号码。</p>
“我不带你的手机，等于把你弄丢了耶！再说现在我也只剩下你给我的这支手机了。”她以前的手机因为放在实验室桌上，被化学药剂毁坏。</p>
“真怕丢了我？”</p>
“因为我眼睛以后的保健还需要你呀！”她轻轻一笑，故意逗他。</p>
“真现实。”他率性一哂。</p>
“手术结束了吗？”她突然问道。</p>
“刚结束。”他轻叹了口气。</p>
“怎么了？你好像很累？”她隐约听见他发出叹息，“刚动完手术怎么不先休息一下呢？近来你的病人愈来愈多，虽然这是大家对你医术的信任，但是你也要注意别累坏了。”</p>
“当我是豆腐做的，打一通电话就会昏倒呀？”他肆笑着，“既然你已平安到达，那你也好好休息吧！”</p>
“邵医生……”她突然喊住他。</p>
“嗯？”</p>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晏芸此时此刻真的可以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好，那是旁人所无法体会的。</p>
“行了，不能光说不练。”他开着玩笑。</p>
“好，等我找到打工的工作，就请你去大吃一顿。”她甜笑。</p>
“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说到打工，他不禁有点为她担心，“上次我给你的建议，你觉得如何？我有个朋友在开检验所，你去那里打工，应该可以暂时解决经济问题。”</p>
前阵子他就对她提起这件事，可被她拒绝了。他知道她是不想再欠他恩情，但对于他，这不仅是单纯的想帮她而已。</p>
“这……”</p>
“你念书需要钱、生活需要钱，现在租屋更需要钱，总不能一直跟同学借吧！”她连需要用钱都不愿意跟他开口，这点让邵弦有点难过。</p>
“我自己找找看，如果真找不到再麻烦你了。”晏芸知道他是好男人，自从视力慢慢恢复正常后，她已确信他真的是帅到祸国殃民的地步，但她心底已有张容刚，实在不希望他误会……人非草木，她怎会不懂他对她的心？所以她不愿他继续深陷。</p>
“好吧！如果有需要就别客气，嗯？”</p>
“会啦！”她笑了笑，这才挂断电话。</p>
坐在椅子上，她打开自己的存折，这些日子以来她坐吃山空，存款上的数字只剩三万六千元……她还能撑多久呢？</p>
明天回学校复学后，得赶紧去找工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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