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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6

激情过后,柯磊在饭店的大床上支肘撑起身子,望着紧闭着双眼的罗予曦。</p>

她一动也不动地蜷着身子,看来像是累坏了,长睫上甚且还挂着几颗晶莹的泪水,胸前肩臂上的玉肤也尽是一片缠绵之后的粉红。</p>

柯磊感觉自己的雄性冲动,又在瞬间被撩起。</p>

他拧起眉,诅咒起自己的兽性。</p>

柯磊翻过身,想佯装冷漠,大手却自有意志地拉过棉被覆住她的身子。</p>

「谢谢……」她低喃着。</p>

她蜷缩着身子,倦极了的身子不敌睡意,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p>

柯磊燃起一根香烟,她在睡梦间皱着眉,轻咳了几声。</p>

他低声诅咒了一声,捻熄了香烟。</p>

因为无事可做,他开始心烦意乱了起来。</p>

他瞪着她的睡颜,看着她露在棉被外的光裸玉臂。</p>

梦中的「她」手上戴着一只羊脂白玉镯!</p>

他毫不怀疑自己抽屉里的玉镯正是那只镯子。</p>

身为古董商,他必然研究过一些风水师对出土陪葬物的说法。</p>

传言出土的陪葬物会带着前世的磁场,陪葬物的前世主人会影响今生拥有者的意志。传言,要将玉镯子画上朱砂,再加以烈阳曝晒,方能完全地洗净前一世的浊气。</p>

他从没信过那一套。</p>

然则,他对云南的余悸犹存。然则,他在拥有了玉镯之后,所经历的夜夜恶梦,已经让他不得不相信那些光怪陆离的前世今生了。</p>

因此,他才不愿意和罗予曦有任何牵扯。不论是在梦中,或者是在现实人生,她都太容易影响他的情绪了,这不是他所乐见的。</p>

加入黑道、离开黑道,都是因为他讨厌被情绪牵着走。除了他自己,谁都不能掌控他的人生!</p>

不过,既然都已经发生关系了……柯磊弯下身,拂开她脸颊上的长发。</p>

他也几好快刀斩乱麻,选择当个无情男人,省得她对他再有幻想,省得他因为她的在意而动心。</p>

柯磊下床穿好了衣服,从柜子里拿出一只锦囊,从黑色绒布中取出一只冰透水亮的白王镯。</p>

这只白玉镯,是他梦境开始的肇因。</p>

那么,也让这只白玉镯做为这一夜的结束吧!</p>

柯磊执起她的手腕,将白玉镯套入其间。</p>

她蹙了下眉,呼吸频率变得凌乱了。</p>

他微一使力,让白玉镯滑过她的指尖、指节,白玉镯在她的腕间转了一圈,腴脂白玉映衬着她肌肤的脂嫩玉滑,炫亮得让人移不开视线。</p>

柯磊穿上衣服,站在床边深深凝视了她许久。</p>

他知道她醒了,因为她的身子正不自觉地颤抖着。</p>

而他选择了佯作不知情。</p>

他转过身,离开。</p>

当房间的门轻轻地被关上的那一刻,罗予曦的眼眸幽幽然地睁了开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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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柯磊起身抽烟的同时,罗予曦就醒了。</p>

她原本就不容易睡得沉,更何况是在一个陌生地方。</p>

她想睁开眼看他,可她不敢。</p>

她是真心想要他的。可是对他来说,这种没有加诸任何承诺的激情,其实带有唾手可得的不珍借意味吧!</p>

她没有勇气看着他毫无牵挂的离开,那会让她觉得自己很卑贱。</p>

于是,她努力地让呼吸维持在同样的频率。</p>

但是,当柯磊温柔地执起她的手腕时,她却忍不住要鼻酸。</p>

她能感觉到他正尝试着将一只冰凉的镯子滑入她的手腕中,是故她的心跳陡然加速了。</p>

她知道他为她戴上的是什么样的镯子。</p>

梦里的一切对她而言,是等同于真实世界的。</p>

玉镯的冰寒沁入她的肌肤中,心窝处传来的阵阵拧痛,让她不自觉地拧起了眉。</p>

接着,他离开了她身边,径自打开了门,又关上了门。</p>

然后,她睁开了眼,一颗酝酿许久的心酸泪水,赶在第一时间滑下眼眶。</p>

她举高手腕,一只完美无瑕的白玉镯剎时从她的手腕滑至她的臂间。</p>

她全身陡然泛起了一阵鸡皮疙瘩。</p>

罗予曦将脸颊偎在玉镯上,泪水无法自制地奔流满面。</p>

梦境里刻骨铭心的心碎是她生命里的缺口,她只是想试着让她的生命圆满。这样有错吗?</p>

她当然知道今晚一夜温存之后,她可能仍然是一无所有,但她还是鼓起了勇气走进了饭店。他为什么就是不能多给她一些时间?他为什么不愿意多和她相处一些,多了解她?</p>

他怎么可以真的一去不回头呢?泪水汨汨地滚出她的眼眶,滑至玉镯上,再滚落到枕头间,湿了枕巾。</p>

她哭着哭着,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昏睡之中……</p>

铃铃铃——</p>

手机铃声将她从似睡非睡的梦境中惊醒,她揪着床单,整个人慌跳起身,水盈盈的大眼茫然失措地望着饭店的装潢。</p>

这是哪里?罗予曦环住自己的双臂,全身发冷。</p>

铃铃铃——</p>

她抿着唇,看着窗外的阳光普照,手腕上的玉镯重量,提醒了她关于昨晚的一切。</p>

她握着玉镯,身子再度无力地卧回了床上。</p>

铃铃铃——</p>

罗予曦蹙着眉,接起了手机。会是柯磊吗?</p>

「喂。」她揪着心,紧张地说道。</p>

「予曦,你身体不舒服吗?」罗仕杰的声音威严地自手机中传来。</p>

「哥!」罗予曦的神智顿时清醒了起来,她更加缩入床褥间,一副生怕哥哥从听筒透视到她的心虚模样。「我、我没有不舒服。」</p>

「为什么没接家里的电话?」罗仕杰命令地问道。</p>

「我……在外面买早餐。」罗予曦紧张地小声说道。</p>

「已经十点多了,你怎么这么晚才吃早餐?你记得午餐还是要多少吃一点。」罗仕杰命令地说道。「还有,我搭明天下午的飞机回台湾。」</p>

「我知道了。」她用力地点头,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还好,大哥远在国外。</p>

「你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又感冒了吗?」</p>

「我没有感冒。」她认真地回答道,不想让哥哥担心。</p>

「没事就好。我挂电话了。」</p>

「大哥,再见。」</p>

罗予曦柔顺地说完后,垂下脸庞,对着手机发楞。</p>

她突然想起,她和柯磊之间,连一句「再见」都没有啊!</p>

「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好男人又不只他一个……况且,他一点都不好……」</p>

罗予曦抚着玉镯,自言自语地惹出一缸子的泪,心酸到连她自己都没法子收拾,可她的脑子还是忍不住地想着——</p>

她和柯磊还能再见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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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磊坐在办公桌前,窗外的夕阳透过木雕窗棂,撒落在他的肩上、脸上。</p>

夕阳的金光没为他的轮廓染上任何柔和的色彩,他抿着唇,脸部线条冷硬得毫无妥协的痕迹。</p>

眉间的拧蹙及手臂上纠结的肌肉,显示出他正处于愤怒之中。</p>

「……这些是关于罗予曦的采访,到时候会一并展示在伦敦的店。她的经纪人还会再提供一些她本人及作品的照片……」耿胜文坐在柯磊的对面,对着一桌子的文件,淘淘不绝地报告着。</p>

柯磊自始自终都没开口应话,他瞪着夹在采访稿上,那几张罗予曦的新近照片。</p>

她是不是瘦了?第一个问号刺进柯磊的心里,他眯起了眼。</p>

他们才分开了一个月,她再瘦也很有限吧!一定是照片拍摄角度的问题。柯磊安慰着自己。</p>

她看起来似乎不快乐?第二个问题刺进柯磊的心里,他咬紧了牙根。</p>

是她咎由自取的!他早就已经告诉过她,他们之间只会有「那一夜」!</p>

可他明知道她对他有期待,他怎么还可以对她下手?更该死的是,他怎么会鬼迷心窍把那只玉镯戴到她手腕上,像是把她列管为他的所有物一般!</p>

该死该死该死……他柯磊向来不清楚罪恶感是什么东西,可他现在一想到她,居然会内疚到心痛!</p>

「烦死了!」柯磊大吼一声,手掌重重地住桌上一拍。</p>

一只蛋雕装饰,应声滚落下玲珑木架。</p>

「小心!」耿胜文惊呼一声,连忙扑身上前抢救。</p>

可惜,他晚了一步! 蛋雕接触地面的那一瞬间,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破裂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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