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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4

又是夜晚的降临,迈克尔带著厌烦的瞪著窗外渐深的夜色。</p>

一轮圆月高挂在乌木般的夜空,银辉洒满了大地,万物似乎都栖息在这一片祥和宁静中。</p>

这样的夜却令他感到烦躁不安,不仅仅是因为昨晚的梦魇,还有一种更深沉的厌恶令他无法成眠,而他可以感觉到他的身体对这似乎习以为常。</p>

某种细微的声音令他的身体发出警觉的讯息,他无声的来到门边,在第一声叩门声响时打开。</p>

是薇亚。他的警讯在瞬间撤去。“你来做什么?”</p>

“陪你啊。”她的微笑并没有因为他阴沈的脸色而消退。</p>

“我怕你又做噩梦了。以前班做噩梦的时候,总是跑来和我一起睡就不怕了。”</p>

他的脸色似乎变得更难看了。“我不需要你陪,我不会再做梦了。”说完,迈克尔转身走回房问。</p>

薇亚怔了片刻,随即跟了进去。“你怎么知道?”</p>

因为他根本不打算睡!他懒得回答的望著窗外,她的手搭上他的手臂,摇了摇想拉回他的注意,迈克尔不耐烦的转过头。</p>

她露出像是在安抚顽固的孩子似的笑容,“病人需要睡眠,你不可以不睡喔!有一次我生病不能陪班,结果他就瞪大眼睛,怕得一夜都没睡,隔天早上他也著凉生病了。”</p>

他僵硬的下巴似乎在隐忍什么似的紧绷著,薇亚不解的迎视他沉默的瞪视,“你也怕葛修女骂吗?对喔,葛修女知道班跑到我房间之后很生气,说他是大孩子了,要自己睡,不能让人陪。”她想了一下!随即笑道,“可是葛修女不知道我来了,我只要在天亮之前回去,你就不会被骂了啊!”</p>

她没让他有开口机会的将他拉到床边,温柔但坚持的催促他上床,然后自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守护著他。</p>

迈克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会被动的躺在床上,任她将棉被盖在身上,一部分的他想要留下她,另一部分的他却又为此感到愤怒不已。</p>

他根本不想在乎任何人,但她却强行介人他的世界,以一种他无法拒绝的温柔和执著。</p>

一点一滴地,以她的歌声,她的眼神、她的拥抱、她的微笑,触碰著他的灵魂、他的心,也融化了他的悲伤、他的冷酷。</p>

而他一边抗拒,一边迷惑,却无法阻止自己渐渐?她所吸引。</p>

迈克尔一言不发的闭上眼睛,让自己的呼吸逐渐迟缓,却无法绶和心口奇异的疼痛;那因她眸中热切的感情所灼伤的痛苦。</p>

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过去,他依然感觉到她温柔的视线。一个小时过去,时问在她的凝眸中缓缓的消逝……那个女人站在光亮之中,一身素黑的修女服掩不住她浑然天成的美丽,她朝他张开双臂,口中喃哺呼唤著他的名字。</p>

他想走向她,双脚却像被钉入土中一般动弹不得,他渴望的朝她伸出手,小手上是一片殷红的血清,他努力的想分辨她的声音,却只听见她凄厉的哭喊。</p>

她垂放下双臂,兀自站在光亮中,远远地、远远地看著他逐渐陷入黑暗……“迈克尔,醒醒,你在做噩梦……迈克尔……”</p>

迈克尔自梦中惊醒,他猛地睁开眼睛,视而不见的瞪著她。他的瞪视带著冰冷的寒意,但穿透那层冰冷之后,接触到的是痛苦的黑暗。</p>

薇亚直觉的抱住他,想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在黑暗中战栗的他。</p>

她在呼唤著他……她是那么的靠近,近得几乎触碰得到她……却又突然坠落黑暗之中。</p>

迈克尔直觉的知道那个梦境是关键,然而某种他无法理解的恐惧让他情愿忘记。</p>

是那种恐惧将他阻隔在记忆之外,那几乎就像他本身在抗拒回忆一样。</p>

为什么会这样?是什么可怕的过去让他宁可忘记也不愿记起?</p>

迈克尔痛苦的闭上眼睛,将头埋在薇亚如云的发间,紧紧的拥抱她,汲取她身上的温暖,而她则汲取他身上的悲伤。</p>

她的手臂因他的紧抱而作痛,但薇亚不在乎,她只想赶走他的哀伤,那像海一样,好深好深的哀伤,仿佛也将她卷进了其中,那种沉闷的痛苦,令她不由自主的流下眼泪。</p>

他也在哭。</p>

虽然无声,但她感觉得到,他的心在哭泣。</p>

薇亚的心开始痛了起来,不明白是什么让他如此痛苦,而他的痛苦令她悲痛。她开始轻轻哼唱,直到她倦了,他的悲伤也消逝……一阵安详得像雾般的宁静笼罩住他,直渗至他内心最深处,使他的恐惧渐渐平静。</p>

那股填满了他胸口的温暖感觉是什么?</p>

那即使失忆也无法抹去的痛苦,居然轻易地被她的温柔融解了。</p>

不知过了多久,迈克尔抬起头,凝视著沉睡在怀中的人儿,她长长的秀发垂在颊边,在灯光下闪著柔和的光芒。</p>

他又感到胸口那股奇异的骚动,而他不知道该如何去抗拒这种陌生的感情。???“一个月都过去了,席斯若非出事,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p>

随著席斯失踪时日的加长,卡娜娃的冷静也随之消磨,他不得不花更多的时间安抚女儿。艾特烈一面舒服的抽著雪茄,一面打量女儿。</p>

“放心吧,卡娜娃,他要是真的出事,也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p>

卡娜娃忧怒的叹口气,几个礼拜以来徒劳无功的追查已经让她耐性尽失,而派去找杰克的人又像石沉大海,毫无讯息;</p>

那个该死的维琪,哪里不去,偏偏去什么亚马迁丛林?</p>

“不行,我决定自己去一趟美国。”</p>

“算了吧,卡娜娃,就算你去也不会有什么帮助,现在最重要的是公司和组织,找席斯的事交给别人去做就行了。”</p>

他冷淡的口吻似乎带著一丝可疑的愉快,卡娜娃不由得心生猜疑。“爸,你对席斯失踪的事似乎一点也不关心?”</p>

“我关心的是组织的利益,对席斯我可没有宣誓过忠诚。”</p>

“换句话说,当组织利益完成时,席斯的存在就不是必要的,是吗?”</p>

艾特烈瞄了她一眼,随即笑道:“是这样没错,不过我可没有暗算席斯,你是这么怀疑吧?”</p>

卡娜娃不置可否的耸耸肩。</p>

艾特烈大笑,“放心吧,女儿,我不会动他的。”虽然他的存在令人感到可怕!</p>

“有件事你说对了,卡娜娃,我老了,体力精力都不容许我逞能,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我不过是个渴望享受天伦之乐的普通老人而已。”</p>

卡娜娃对他温情的演说报以讽刺的微笑,她父亲就算一脚踏进坟墓,也不会渴望做个普通人。</p>

“席斯的确足以和你匹配,不是吗?”艾特烈笑道。“只可惜那个人是个感情残废!”</p>

或许正因为如此,她才会爱上他吧!卡娜娃自嘲的想。就因为爱上一个感情残废,她才能够维持理智,不致陷人万劫不复的爱情之中。???充足的睡眠和休息早已抹去迈克尔的病容,但他蓝眸深处的痛苦依旧,偶尔的片段画面在他脑海飘过,但在他能够掌握之前,又消失无踪。</p>

他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思索过去,或许是他本能的拒抗,又或许是薇亚占据了他太多的时间,不管白天或黑夜,她似乎总在他感到痛苦的时刻出现,然后将平静带给他一种让他感到不安的平静。 当他无法避免的融人他们安详的生活时,他们也无条件的接受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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