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芳儿平时爱和姊姊唱反调，不过这次大敌当前，姊妹俩当然要团结了，她忙帮着说话，「姊姊说得极是，下人没教好，带出门会叫人笑话的，姊姊的婢女都教得很好，慕大哥，就让姊姊帮你教教下人。」 慕莲、慕珠、慕雯三人还待在娘家，也同桌吃饭，听到芬、芳两姊妹的话，慕莲开口道：「芬儿、芳儿，府里的事自有小羽会处理，我们别管。」</p>
「婶婶，慕大哥太温和了，才会让下人这么嚣张，不好好管教，说不定她会欺负到主子头上来呢。」吕芬儿振振有辞的说。</p>
有人抢着说话，花舞蝶乐得置身事外，少了那对姊妹吃人般的目光，她可以较轻松的用膳。其实以她的身分，是没资格和慕尉羽同桌吃饭，她也不想有这样的特权，还是比较喜欢在膳堂和众人一同吃饭，她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用心，就像他为她安排豪华房间一样，只能当有钱人怪癖多吧，随他高兴了。</p>
「多吃点菜，妳太瘦了。」慕尉羽再夹了鱼肉放入花舞蝶碗里。</p>
花舞蝶淡漠的白他一眼，「主仆有分，请少爷自重，奴婢承受不起。」</p>
「心口不一，妳的表情可没那么的谦逊呢。」</p>
「若少爷觉得我不够恭敬，大可以辞了我。」</p>
「那怎行，像妳这么特别的助手，世上难找，我只会珍惜，绝不会放手的。」他那张俊秀脸上露出了儒雅笑容。</p>
「自找罪受。」花舞蝶只有这句评语，却逗得慕尉羽低声直笑。</p>
「慕大哥。」吕芬儿不满的娇嗔拔高响起，拉回慕尉羽的注意力。</p>
「慕大哥，人家正为你的事烦心，你怎能轻松的和下人谈笑，你就是如此的放纵下人，才让她──」</p>
慕尉羽清冷的打断她的喋喋不休，「她不是下人。」</p>
「她不是助手吗？那就是下人了。」</p>
「她是一时大意才输给我当助手，但以她不甘雌伏的个性，她很快会想法子翻身的。」</p>
「哪有这种事，下人就是下人，难道她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吕芬儿看着花舞蝶的眼光更添敌意。</p>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凤凰也有落难的时候，就算尘埃掩去了亮丽的外表，只要斗志不减，总会走出阴霾，再还她尊贵的身分。」慕尉羽的话里藏着玄机。</p>
「慕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p>
「简单的意思就是『虎落平阳被犬欺』。」</p>
噗哧一声，花舞蝶手捂着嘴直笑。</p>
吕芬儿见状大为光火，「慕大哥，她竟敢笑话我，太过分了，一定要──」</p>
「芬儿。」有威严的女子嗓音插入，马上让吕芬儿住口。</p>
「用膳。」慕莲接着吩咐，连情况都弄不清楚，不想侄女再丢脸。</p>
吕芳儿想开口，也在婶婶少见的严肃眸光里自动消音。</p>
花舞蝶还是装出一副局外人模样，只是对慕尉羽的印象转好了些，他还算不错的人嘛。</p>
慕莲、慕珠、慕雯三姊妹暗地里交换了眼神，她们的好侄儿似乎碰上好对手了，期待后续发展。</p>
只有芬、芳两姊妹，还是处在一头雾水里，不过至少她们已经看出，慕尉羽对他的助手很不一样，难道她们要和个下人婢争宠吗？这让她们好不甘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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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亮，花舞蝶就自动醒过来，睁开眼睛看到绣花精致的帐顶，她微愣了下，然后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她成了慕尉羽的助手，现在住在月园里。</p>
她伸个懒腰，身子更陷入柔软的枕被里，舒服得让她好想赖床，透过织云纱缦再将雅致华美的内室瞧了遍，花梨木镶玉梳妆台，同材质的衣柜、橱子，锦屏玛瑙桌椅，白玉山水雕屏风……她忍不住惊叹，花家也曾富甲一方，但也无法这般阔气，竟然还将这样的房间让助手住，大方的叫人咋舌。</p>
轻微声响从外厅传来，花舞蝶忙坐起，「是谁？」</p>
两个青衣丫鬟穿过水晶珠帘快步来到床前，恭敬行礼。</p>
「巧巧和盈盈见过小姐，是不是吵醒小姐了，抱歉。」</p>
花舞蝶拨开纱缦，「妳们怎会在这里？」她认得她们，昨晚就是她们帮着她换回女装，梳妆打扮的。</p>
「小姐，我们是来服侍您梳洗的啊。」</p>
「妳们是伺候我的婢女？」</p>
两个丫鬟点头。</p>
花舞蝶再次感到讶然，她竟然还有两个婢女服侍，她不也是个仆人吗？她真被弄胡涂了。</p>
用早膳时，慕尉羽听到她的疑问，反应却是──</p>
「婢女伺候得不好吗？那我让卫叔换较伶俐的丫鬟给妳。」</p>
花舞蝶丢个大白眼给他，「我想说的是，我有资格使唤丫鬟吗？我记得我也是个下人。」</p>
「妳不是下人。」慕尉羽正色道，神情就如同昨夜反驳吕芬儿一样。</p>
「那我是什么？」</p>
他马上脸色一改，露出痞子般的笑容，「妳是我的宝贝助手。」</p>
「无聊。」</p>
她的斥骂更让慕尉羽开怀笑了。</p>
花舞蝶则开始觉得头疼，她遇到的究竟是心机深重的老狐狸？还是天真单纯的富家少爷？他对人都这么大方吗？</p>
「想什么？快吃饭。」他边说边为她夹了块肉。</p>
花舞蝶移开碗，「我不爱吃肉，你不必一直帮我夹菜。」</p>
「妳不爱动手，就由我来了，为什么不爱吃肉，妳吃素吗？」他注意到她大都吃青菜。</p>
「肉有味道。」虽然烹调后能掩去大部分的肉味，但味觉灵敏的她仍能尝到一丝丝的腥味，因此她不喜欢吃肉。</p>
「这代表我该换厨子吗？」</p>
「不关厨子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p>
「不能让用膳的人满意就是不对，而且这厨子还曾经是御厨呢，就更不应该了，要罚。」慕尉羽看着过于清瘦的人儿说。</p>
「你想罚人是你自己的事，但别牵连到我身上。」</p>
「但是事出因妳啊。」</p>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真有这么大的能耐，让他为了她而辞去个大厨？</p>
「桌上有鸡汤、鲜肉包子及鱼片烧，如果妳连尝试都不愿意，这样的厨子要来做什么？只好请他回家吃自己了。」</p>
「你真要这么做？」</p>
「我不想让外人以为我没给助手吃饭，让她饿到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p>
再傻的人也听得出来他在逼她吃东西，花舞蝶很想揍人，他怎么连这种事也要管？她被逼得只好舀了碗鸡汤。</p>
「我若将汤喝下，你就收回成命。」</p>
「可以。」她太挑食了。</p>
花舞蝶皱紧秀眉，端着看起来有些油腻的鸡汤，微一咬牙，以义无反顾的姿态一口气将汤喝下。</p>
「别喝得这么快。」慕尉羽想阻止便见她已经将鸡汤喝完了，但是一将碗放下，她就用手捂住嘴，露出不舒服的表情。</p>
「是不是烫到嘴了？妳实在喝得太急──」</p>
话还未说完，花舞蝶就跳起来冲出门，慕尉羽急急跟上。</p>
花舞蝶来到水沟旁，掩嘴的手一放开，恶心感觉全涌上，她张嘴就开始吐了，不只将才刚喝入口的鸡汤吐掉，还包括早膳吃的所有东西。</p>
「蝶儿。」慕尉羽心惊的轻抚着她的背，急唤婢女送茶水来。</p>
将胃里的东西都吐出来了，花舞蝶虚软无力的偎着身旁男子。</p>
慕尉羽接过婢女端来的茶杯，送到她嘴前，「喝水，漱漱口。」</p>
花舞蝶依顺的用茶水漱了口，拿出手帕拭嘴，下一刻她感到身子腾空，被慕尉羽抱回花厅。</p>
「放我下来，我没那么娇弱。」</p>
慕尉羽没有理会她的抗议，抱着她坐回餐桌，再命仆人将桌上的膳食全撤下，点了清淡菜色，要厨房快做好送来，然后他再倒杯茶递上。</p>
「再喝一点水吧。」</p>
花舞蝶缓缓的喝了半杯茶水，「我好多了，谢谢，也吃饱了。」</p>
「妳吃下的东西都吐出来了，怎说是吃饱，我让厨房重做了早膳，妳再吃点。为什么不说妳吃肉会吐呢？」</p>
「我说了我不爱肉的味道，腥味会让我不舒服。」</p>
「要是没有肉的味道，妳就能吃了？」</p>
「你又想做什么？」他的语气令花舞蝶有不好的预感。</p>
慕尉羽轻柔抚着她如云发丝，「给厨房新任务，每餐至少要为妳做出道不令妳反胃的肉食。」</p>
「不需要这么做。」她看错了吗？他的神情竟带着一丝疼惜。</p>
「一定要，竟然让妳吐了，这是他们欠妳的。」慕尉羽眉心纠结，见她吐了的感觉实在很不好，有令他想要开除人的冲动。</p>
这是什么道理？逼她的人可是他耶，却将错怪到别人身上，不讲理的男人。</p>
「妳在心里骂我？」</p>
「奴婢怎敢，少爷多心了。」可惜冷诮的语气没有说服力。</p>
慕尉羽哈哈大笑，点点她雪白的俏鼻，「妳又口是心非了。」</p>
注意到两人过于亲密，花舞蝶忙挣扎离开他的怀抱，「别忘了，我不是你的玩物，请放尊重点。」</p>
「我会用时间证明妳错了。」他露出无害的笑容。</p>
四目相接，花舞蝶莫名的红了脸，连忙别开眸子，她怎会突然觉得慕尉羽笑起来很迷人呢，她真被他弄昏头了吗？这才是当他助手的第一天呢。</p>
暗叹口气，她有了前途堪虑的预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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