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另一家服装店也没有提供有效的情报。只能将希望寄予那位老妇人了。 到了目的地,莉莉丝将马拴在外面的一棵树上,亲昵地抚摸了下它,表示感谢和奖励。 接着,她走向老妇人破败的小木屋,轻轻敲了敲门。 从这里可以清晰望见凯瑟琳的家。在这片房屋稀少的区域中,她家的石屋算得上是最“恢宏”的建筑了。 然而,除了这个老妇人,竟然没有人记得凯瑟琳。 没有回应,莉莉丝又敲了几下门。 “谁呀?” 终于,屋内响起了低沉沙哑的应答声。 “是我,莉莉丝。我们前天见过的。” 随着重而迟缓的脚步声,门开了。 老妇人长满皱纹的脸出现在面前。她眼圈发青,皱着眉头,充满了不耐烦。 “不是,尊贵的夫人,到底还有完没完了?不是你来,就是你找人来。昨天我已经确认完了,知道的事情也都说了,能不能给可怜的老人留下一点安静——” 莉莉丝将几枚铜板放在她手心里。老妇人的话戛然而止。 “呃,当然,当然,人老了,光有安静可不行,老不说说话啊,脑筋都要长锈了。您要是想多听几遍那些事,我也完全欢迎。快请进,请进。哦,慷慨的夫人,愿阿尔法神保佑您!” 莉莉丝无语,走进去环视了一圈。 这里和她上次来一样,依然简陋、肮脏。她也没得选,便坐在那张唯一的、有一点瘸腿的木椅子上。 椅子痛苦地发出“吱呀”的一声呻吟。 “哎呀,看我这愚笨的模样,您赶了这么远的路,一定是累了也渴了吧。” 老妇人在屋内殷勤地团团转,双手捧着一杯水递给莉莉丝。 莉莉丝确实渴了,但当她注意到杯底积满水垢后,礼貌地拒绝了。 “哦,好的,夫人,不知道您这次有什么吩咐,请尽管问!上次真是太感谢您了,要不是您帮我,我可走不回家。” 她指的是那晚崴了脚,莉莉丝搀她回家的事。 当然,莉莉丝可没真的觉得,老妇人真的感谢自己,明明感谢那些铜币更说得通。 “其实,我今天来是想确认一件事。”她打断了老妇人滔滔不绝的感激之词,又拿出一枚铜币,递给老妇人。“还希望你能配合。” “哦!慷慨的夫人!当然,当然。”老妇人的眼睛亮了,“当然,当然,没问题。” “那么,我就直说了……麻烦您脱下衣服趴在床上,我需要检查一下你的背部。” “……啊?哦哦,好的,好的,谨听夫人吩咐。” 老妇人愣了片刻后,虽然觉得这要求很奇怪,却依然利索地脱下了衣服,趴在床上。 本来她就只穿着一件破旧的补丁袍子,几秒之间就准备完毕。 对她这种人,羞耻心在金钱面前一文不值。更何况,一个老妇人干瘪、瘦弱的身体,又有什么价值呢? 莉莉丝注意到,老人的背完全畸形,脊柱骨已经弯曲了,腰椎骨也突出形成个鼓包。 莉莉丝叹了一口气。 “接下来会痛,还麻烦您忍耐一下。我保证,不会很久的。而事后,您将得到一枚银币作为报酬。” 莉莉丝拿出一个小瓶子,打开瓶塞,一股极为刺鼻的气味瞬间充满了整个空间。 她戴上手套,将药剂一点一点,从上到下,依序抹在老妇人的背上。 “一枚银币?天啊……没事,没事,我不怕痛,完全不怕。” 老妇人这么说着,心里却仍然有点慌。 什么东西这么难闻?在她背上抹了什么?好像有点凉…… 但是,一枚银币啊!有了这枚银币,她有一阵子不用担忧肚子问题了……而且…… 就在她畅想美好未来,飘飘然之时,不知道莉莉丝将药抹在了哪里,忽然,一种强烈的刺痛如同霹雳,直接在她的身体炸开。 好痛!!!!! 她想挣扎,却根本无法动弹。她想出声,甚至无力出声。 好痛!!!!! 眼泪和鼻涕不知不觉淌了满脸,她只能无声呐喊。 这种无法形容的,从背部一波又一波的传过来疼痛,没过几秒就让她汗出如浆,失去了意识。 直到另一波痛苦将她的意识重新唤醒。 “实在是很抱歉……已经好了。” 在不知道第几次从昏迷中痛醒后,她似乎听到那位夫人的声音。 然而,这声音也像梦境一般飘游着,不甚清晰。 莉莉丝如约将一枚银币放在老妇人的脸颊旁边,咬着唇、攥着拳,注视着她的背部。 那皱纹遍布的苍老皮肤上面,正绽放着一枚纯黑色的倒五芒星图案。 图案覆盖了上半个背部,之下显示着如下字迹: 尊烈阳为父,尊皎月为母。世界诞生,万物将得以改变。 ——这是“反转巫术”留下的、极为霸道的反转痕迹。 所谓反转,就是消除原巫术的效果。反转巫术不需要空间画魔法阵,而是直接画在人身上的。 任何巫术,只要经过反转,便会在人的身体上留下痕迹。 一般而言,原始巫术越恐怖,就需要越霸道的反转方式,也会为“受咒者”带来更强烈的痛苦。 在反转过后,“受咒者”会忘记这一切。 通过对应不同的原始巫术,可以采用不同的草药,对反转痕迹进行针对性确认。当然,如果巫术霸道的话,确认过程也会奇痛无比。 莉莉丝通过使用草药,确认了原始巫术。而这个结果,让莉莉丝因愤怒而浑身颤抖。 这是一种用童女的心尖血为基础,历经复杂仪式,需要数种草药和巨大魔法阵的巫术。 而且,要保持记忆被永远遗忘,施术者必须用心尖血,持续供奉魔法阵一个月。 也就是说,那个供奉的童女,要日日忍受放血的绝望。 但从另一个方面讲,这个魔法阵现在还必定存在于希纳的某处。找到它,便能找到证据。 费恩夫人的饭店中,桃瑞丝小心谨慎地观察着吟游诗人路易斯。 他看上去像个好人。 桃瑞丝撅着嘴,不满意地得出了这个结论。 路易斯在教堂时的模样,和现在一点都不像。难道吟游诗人都是这样,只要一弹起竖琴,唱起歌来,就会变得格外有魅力吗? 桃瑞丝咬了一口干面包。 正值晌午,费恩饭店中人满为患。其实,希纳并不是个富裕的村庄,有钱的就那么些人,普通人的生活相当清贫。 但是,大家都爱来这里就餐。 这里的老板乐善好施,最重要的是,这里的食物便宜得不可思议。老板还会时不时举办点小活动,赠送免费的面包和美酒。 但这绝不意味着食物的品质不高,正相反,连很多外乡人都对这里的美食赞不绝口。 桃瑞丝觉得,这样亏本经营,饭店总有一天会倒闭。更何况现在污血症蔓延,赚不到外乡人的住宿钱。 “中午好,打扰了,美丽的小姐,请问,我能坐这吗?” 动听的声音传进耳朵。竟然是路易斯,他用那双诚恳地蓝眼睛抱歉地注视着她。 “呃,不行——啊,不是,你坐这吧。” 因为心虚,桃瑞丝回答地乱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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