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儿，你看到广告了没有？”</p>
虞芬兴奋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这时虞海儿正和敖齐在家里吃中饭。</p>
“什么广告？”虞海儿歉然地一笑，起身走到客厅。</p>
“‘心跳’呀！”</p>
“心跳？”</p>
“对呀！我没有告诉你吗？”虞芬翻著公文的手一顿，她好像真的没告诉海儿这件事。“海儿，你的作品被选上了，成为这次珠宝展的主推商品，而且广告已经拍好，也上电视了，你都没看见吗？”</p>
“堂姊，你忘了我平常不太看电视的。”通常一到广告时间她就会转台。“你是说真的吗？”</p>
“当然是真的，我们买下各大电视台的黄金时段上广告，你一定可以看到。”虞芬拍胸脯保证。如果没看到，她就去找企画部的人开骂。</p>
距离世纪珠宝大展的展出日剩没几天了，这时候广告不打得凶一点，难道等展览结束才打吗？</p>
“好，我会看……”虞海儿正要收线。</p>
“等等！”知道她要挂电话，虞芬连忙叫住她。“两件事，第一，上次你竟敢爽约，你惨了。”等她有空一定找海儿出来算帐兼逼供。“第二，‘心跳’的订单很踊跃，到目前为止已经打破今年以来各款式的最高订购量，等拿到设计费后，你要请客。就这样，逼供兼请客改天再约，拜拜。”说完，她立刻挂上电话。</p>
堂姊果然没忘记那天她失约的事，虞海儿暗自吐了吐舌，这件事到时候再说，倒是广告……</p>
一想到这里，她立刻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p>
“什么节目好看到让你连饭也不吃？”见她讲完电话还没回餐桌，敖齐干脆把面端来客厅。</p>
自从结束拍摄广告工作后，敖齐整天跟虞海儿待在公寓里过著平凡的生活，不过这次他可是先知会过阿保，若有状况再联络。</p>
“堂姊说广告播了，是我的设计──”话声未落，电视正好播放那则广告，虞海儿瞪大了眼，直到广告结束，她还无法回神。</p>
心跳的创作意境被拍出来了？怎么可能……</p>
“怎么了？拍得不好吗？”敖齐逗著她问道。</p>
这支广告内容是他想的，再由编剧润饰而成，所以广告效果的成败，他要负很大的责任。</p>
虞海儿忽然想通一切了。</p>
“堂姊曾说过，除了‘绿虹之星’会被拍成广告外，那五组设计图稿只有一组会拍广告，而这安看拍摄者挑中哪一组……所以，你是刻意挑我的设计图，对吗？”</p>
“对。”他点头。</p>
“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关掉电视，食欲全消。</p>
“该告诉你什么？”</p>
“告诉我，你要拍的是千峻的产品；告诉我，原来决定权在于你；告诉我……”</p>
“有差别吗？”</p>
“当然有。”她垂下脸，“如果我知道拍广告的人是你，那我就不会让堂姊把我的设计图交出去。”</p>
“为什么？”敖齐不明白了，能让自己设计的东西受人肯定，这不是每个设计者的愿望吗？</p>
“因为……”她深吸口气，低声说：“我觉得我的设计图并没有比别人好，只是因为是你，所以我才被选中……”</p>
她觉得胜之不武，觉得自己是攀了他的关系，才得以胜出，觉得自己好像很没用，只能依靠他。</p>
“错，如果你的设计不好，就算我想帮你，也无从帮起。”望著她落寞的神情，敖齐有些了解她在想什么。</p>
“可是你会选这张图，难道不是因为设计者是我吗？”</p>
“是。”这点他承认。</p>
“那不就对了……”虞海儿转过身，郁郁地咬著下唇。</p>
“海儿。”他走到她身后，低声唤著，“你不是很希望我为你的设计代言吗？现在愿望实现了，你应该高兴才对。”</p>
“我是希望，但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回过身，差点撞进他怀里。“我不想这样……”</p>
“为什么？”</p>
“我不想一直依靠你，想自己能独立一点，想一点一点的进步……”或许有一天能够追得上他。“我是希望你能为我的设计代言，但不要你是因为我而特别……”她希望有一人他们会是站在同一个层级上的，而不是他弯下身来低就她。</p>
“你对我来说，本来就是特别的。”敖齐望著她，神情温柔。“海儿，你一直都很独立，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不会仗恃著有人照顾就产生依赖，反而自己学著处理。而现在，你该高兴，因为你的设计受到大众的喜爱。”</p>
“那是因为你。”她抿著唇摇头。“不是我设计的好，是你代言的好，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只看一次，她就那则广告难忘。</p>
谁也不能否认，敖齐是个很有魅力的代言人，就算他拍的不是“心跳”，相信一样能造成轰动，吸引众人的目光。</p>
敖齐摇摇头，伸手抬起她下颔，“如果你设计得不好，有我代言也没用，你应该对自己的作品有信心。”</p>
“我……没有办法……”她摇著头，这叫她怎么能有信心？</p>
她的一切都来自于他，而现在的成就也是他所赐，如果没有他，她就什么也不是了吧？</p>
“海儿，就算是依靠我，又怎么样呢？我会照顾你，依靠我有什么不好？”敖齐不明白了。</p>
虞海儿望了他一眼，唇瓣微张，但终究什么也没说。</p>
他不能明白，是可以理解的，因为连她自己也无法说清楚，她的心矛盾地往两边拉扯。</p>
他习惯了将她纳入羽翼下的保护，但她却希望能学会飞行。</p>
不是为理想、不是为争强，也不是为了证明什么，只是纯粹想知道，她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很好，因为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会离开她，不再将她护在他的双翼下。</p>
她不想让自己变得贪求，不想要求他为她做任何事，因为他为她做的已经太多了。</p>
也许，她可以不想未来，只安然地过日子，但她终究不是那种现在安逸、就不去想未来的人。她不是怕他撒手不管她，而是怕……有一天他不再回来。</p>
因为，他从来不曾属于她，她又有什么资格强求他留下？而身子……是她愿意给的，无怨无悔，那不是要留住他的手段。</p>
望著他温柔的神情，虞海儿只能将脸紧紧埋入他怀里。</p>
“你不会懂的……”她低喃著。</p>
他不必对她太好，只要这么温柔，就足够她沦陷了。</p>
怎么办？她已经很难制止自己的感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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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儿，你怎么来了？”已到下班时间，虞芬还在忙公事，很意外堂妹在这种时候来找她。</p>
除非必要，否则虞海儿是不会到公司找她的。</p>
“堂姊，今天晚上我可不可以住你那里？”在中午与敖齐那段没有结论的谈请后，虞海儿觉得需要静一静，所以趁他午睡时，她悄悄离开了。</p>
这是第一次，他在台湾的时候，她没有留下来陪他。</p>
“当然可以。”虞芬把没处理完的公事丢到一边，起身走到她身边。“不过，你怎么会突然要住我家？”</p>
以前怎么诱惑、怎么恳求，海儿就是守在她那栋公寓，不肯到她家住，现在怎么突然自己提起来？</p>
嗯，不对劲。</p>
“堂姊……”虞海儿迟疑了下。“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p>
“什么忙？”</p>
“我……我可不可以把‘心跳’收回？”</p>
虞芬一愣，“为什么？”</p>
“我不想卖它了。”</p>
“海儿，你告诉我，为什么想把‘心跳’收回？”</p>
“堂姊，先不要问我原囚，你能不能帮我？”</p>
“不行。”虞芬摇摇头。“‘心跳’的广告已经推出，也接了金额超过千万元的订单，加上珠宝展日期在即，‘心跳’不可能收回。”就算她是千峻珠宝的总经理，也担不起这种后果。</p>
“真的不行吗？”</p>
“现在的情况，就好像你买了机票、划了机位，但飞机却飞走了，你不可能因为没搭上飞机，就叫飞机飞回来载你吧？”木已成舟，哪可能恢复原来的模样。</p>
“噢。”虞海儿失望地低下头。</p>
“现在换我问，你为什么突然有这种念头？”虞芬双手环胸，眼神直盯著堂妹。</p>
照理说，“心跳”如此受欢迎，海儿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有想把东西收回来的念头？实在太不对劲了。</p>
“没、没什么……”</p>
“海儿。”虞芬沉声唤道。“我一直把你当亲妹妹看待，如果你有什么心事，随时可以对我说，不需要隐瞒。”</p>
虞家兄弟的感情很淡，加上一在东、一在北，自从虞海儿的父亲过世后，两家人就没有往来，虞芬也失去这个堂妹的消息，直到三年前才重逢，虞芬是真的将她当成妹妹一样在照顾。</p>
三年来的相处，足够让虞芬了解到，如果说她这个堂妹有什么缺点，那就是她太闷了，什么事都往心里藏，嘴巴紧得跟蚌壳一样，敲都敲不开。</p>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心跳’不够好，不想！”</p>
“别想打发我。”虞芬打断她的话。“你以为我会看不出你的反常吗？如果你不把心里的事说出来，我们就在这里耗整个晚上。”</p>
她才说完，阿保捧著一束新鲜海芋走进来。 “芬，可以走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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