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妞凭着记忆摸索,找装冰块的水桶。 视线都被浓烟挡住,云兮不敢丢下腋下的孩子,怕找不到他们。 水桶在里屋的月亮门边上。 傻妞灵活,很快找到水桶,她把手里的被子往水桶里浸湿。 云兮也跟了过来,两人披在身上。 被子进水,非常重,云兮还夹着两个孩子,眼前被火光和浓烟遮挡。 寸步难行! 门窗都被火势包围,完全堵住了他们的逃生路。 “去博古架那里。” 傻妞看着满屋的火势,眼中已经绝望。 “少夫人,我们逃不出去了吧!” “咳咳!” “博古架那里很薄。” 云兮想到另外三个孩子,心在滴血。 她要出去,一定带他们要出去。 “有人会来救我们的吧!咳咳!”傻妞哽咽着,她不想死。 这里比较僻静,离其他院落都远。 水源也只有一口井。 现在又是半夜,都在睡觉。 傻妞也想到了,腿子发软,不肯走了。 “少夫人,我们要死了,没人会来救我们的!” “起来!去脚踹前面的墙。” 云兮看了一下火势,“快,不能让火烧过来,烧过来这里都要塌陷!” “相信我,我们能出去。前提我们自己不能放弃!” 云兮吸了不少浓烟,每说一句话都疼到肺部。 云兮的话让傻妞重拾信心,她两步上前,踹着木墙。 木墙另一边已经被火势燎原,踹得木墙摇晃了几下。 傻妞眼睛亮了。 更加卖力的踹着! “对!再踹两脚!” 云兮观察着,见墙面裂开缝隙。 “停止,踹那边。”说着云兮也一起踹。 “那边千万不能踹,一整块木墙倒下,上面的横梁就会掉下来。” 一整个屋子就会坍塌,想到孩子和芽儿都还在里面,云兮的眼睛都红了。 用力又踹了一脚。 “轰~” 半边木墙带着火苗缓缓倒下。 一股新鲜的空气涌进来,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两人来不及多想,往主屋的门口跑去。 出了主屋,看到烧着的房子。云兮眼前一黑。 顾不得其他,把两个孩子放在地上,抢过被子。 “你把他们放到院子外,我进去救人,你过来接应。” “懂!” 傻妞二话不说,软着腿把两个小主子外院抱。 云兮披上被子就钻进火海,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孩子! 她的孩子还在里面! 那木墙是连着外室,云兮一眼就瞧见芽儿。 她应该是被呛醒,往外爬了一段距离,又晕了过去。 这么近,往外拖几丈就能活命。 云兮很想先去救自己的孩子。 可她的脚步顿了一下,还是弯下腰,她也是个孩子。 她抱不动芽儿,就拖着她往外走。 还好芽儿不重,云兮也看到了来接应的傻妞。 “快!这里!”云兮大喊。 傻妞顺着声音就跑过来。 再抬眼,云兮已经跑进了火海。 她要去救孩子,为什么她又摸到一个。 “救我!” 是春来,她拉着云兮的裙摆。 这个孩子刚刚死里逃生,才十四岁。 她很高兴来到她的身边,每天都很勤劳。 她总是对她毕恭毕敬,小心谨慎,生怕她不喜欢她,再把她送回东阁! 云兮拉着春来,看了眼内室,用力的拉着。 孩子们,一定要等着娘亲! 娘亲救完春来就来救你们! 可是当她再一次冲进火海。看到了地上的宋妈妈,她倒在里屋门口。 宋妈妈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她和孩子们。 她不顾自身的安危,一心只想着她和她的孩子! 宋妈妈是她的奶娘,云兮多大,她就在她身边多久,一辈子未嫁,她放心不下她,跟着陪嫁来陈府。 又帮她带大五个孩子! 她比崔氏都关心她! 云兮拖着宋妈妈,看着越来越远的孩子们! 火光已经在吞噬幔帐! 对不起,娘亲马上就回来! “少夫人,快出来!房子要塌了!”云兮听着声音,隔着火海恍恍惚惚。 她依旧筋疲力竭,把宋妈妈放在安全处!转身就跑了进去。 她的孩子还在里面。 “少夫人,快出来!”外面的哭喊仿佛听不见。 云兮想,如果要死,她也要跟着孩子们。 被子上的水已经被烤干,有火焰燎在衣服上。 她终于跑到里屋,火焰已经吞噬了整个床榻。 她的三个孩子还在里面。 云兮扑了过去。 孩子们,娘亲来了! * 火光冲天,傻妞撕心裂肺的哭喊在黑夜里显得分外的凄凉。 “走水了!” “走水了!” 很多下人敲盆敲盖的跑了过来。 蔚衡被外面吵闹声吵醒,坐起身,仔细一听,是在喊走水! 蔚衡立刻下床,衣服都来不及扣。 “蔚衡。” 床上明雪的叫声,让蔚衡脚步放慢。 “怎么了?” “走水了,我去看看,你呆在院子里,看好康儿,不要出来!” 蔚衡是经过事的年纪,此刻还很沉稳。 明雪连忙下床,几步追上去,拉着他。 “走水危险,你也不许去。” 明雪中衣散开,露出里面粉红的小衣,烛火下的端庄又妩媚。 蔚衡收回目光,心里高兴,明雪在担心他。 “我去看看就回,你回去睡觉。” 明雪抱着他的胳膊,不让离开,蔚衡抽了半天才抽开。 他并未注意到,明雪的眼神从始至终,一直清明。 * 蔚衡出了院子,看到起火的方向,心里一沉。 云兮的院子。 不可能! 蔚衡撩开袍子,往那边跑去。 一路都有下人在提水。 蔚衡拦住一个小厮,“哪里走水?” “少夫人院子!” “不严重吧!” 小厮不敢说,支支吾吾。 蔚衡放开他,继续跑,他从来不知道云兮的院子离他那么远。 平常半盏茶的时间,蔚衡好像跑了很久。 当天听见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蔚衡有些腿软。 云兮的院子火光一片,几乎整个被吞噬。 “啊!少夫人!” “小主子!你们出来!” 蔚衡抓住哭喊的芽儿,颤抖着问,“谁在里面?” 芽儿看清来人,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少爷,快去救救少夫人,她又去救小少爷们了!” “还有谁在里面?”蔚衡失声问。 “三位小少爷都在里面!天啦!都在里面!” 芽儿哭喊着,“放开我,我要去救小少爷!” 一个婆子抱着芽儿,不让她进去。 芽儿挣扎着,哭喊,“少夫人!” 蔚衡看着孩子们的屋子,已经垮塌,脚步一个踉跄,跌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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