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为难的对张氏说，“夫人，老奴要去买米粮，您多给点，要是遇到粮食多的，就多买点，往后估计越来越贵。” 张氏想想也是的，后面必然越来越贵，就拿了几张百两的银票。 看着银子哗啦啦的往外流，心里就打鼓，这得买多少件衣裳啊！ 她那辆马车有一半都是她的衣物，这样一算，一箱子的衣裳还换不来几十斤的粮食。 早知道…… 张氏不允许自己后悔，再熬熬，等到了婺国就好了。 张妈看着墩子身后扛的粮食，既开心，又难过。 几百两银子就换了一袋米，要是搁在以前，谁都不会相信。 现在墩子扛着粮食，周围都是羡慕的眼神。 “这花了多少两？”有人问行情。 张妈摇头摆手，“别谈，有口吃的行，银子都是身外物。” 是啊！如今有口吃的就行。 听说这么一大袋子都是粮食，很多人开始眼红。 有人气愤，银子对于富人来说是身外物，可是在这种时候，就是救命钱。 “都是你们这些有钱人把粮价抬高，我们穷人就等着饿死。” 这么一说，大家都仇富起来。 “我今日出一两银子一斤米，都买不到，也不知道他们把价钱抬到了什么程度？” “我们穷人活该饿死！” 身后瞬间七嘴八舌，都是咒骂他们抬高物价。 张妈招呼着墩子快走。 没走两步，墩子感觉身上一轻，胳膊传来剧烈的疼痛。 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背着的粮食被人抢走了。 “粮食，快帮我抓强盗！”墩子忍着疼，大喊。 张妈回过神，老天，那可是几百两银子换来的，她可如何交待啊！ “抓贼！”她大喊。 有人出手拦住了那人。 那人说:“家里孩子两天没吃了，行行好！” 说完，那人倒了一些出来，“给你们一些，他们都是有钱人，放了我吧！” 抓着他的人心一软，放开了他。 黄灿灿的粮食倒在地上，马上就有人去抢。 如今粮食多贵，抓一把都是半两银子。 大家顾不得其他，毕竟人命面前，其他都得让路。 再看，那抢粮食的人已经钻进人流里，不见了踪影。 张妈眼看已经无望，大声哀嚎:“你们这些丧良心的，不帮我抓人也罢了，还抢了我的粮食，我如何给主子交待啊！” 墩子害怕得不行，那么多银子换来的粮食，高出几倍价钱买来的粮食，在他手里被抢了。 这可怎么办？ “什么？粮食被抢了？”张氏简直不敢相信，青天白日有人敢公然抢粮食！ “可记得那人的样貌？” 她本能的想派人去查，可这官道上这么多人，如何查？ “老奴根本未看清那人面貌，只记得他穿着靛蓝色的袄子。”张妈懊悔，怎么就丢了粮食呢！ “墩子也未看清吗？” “夫人，那人戴着帽子，捂住了大半张脸，根本看不清五官。” 墩子说起就后怕，要是那人捅他一下，他都不知道，太快了，根本来不及。 张氏知道是寻不回来了，几百两打了水漂，响都未响一下。 她气啊！如何不气呢！ 早知道…… 唉……哪有早知道！ “罚墩子两日不能吃饭。”张氏知道无望，只能责罚下人，让他们长记性。 如今人手不够，也不能罚得太狠，还指望墩子干活。 本来就是喝粥，再饿两日，墩子估计要趴下。 过了许久，张妈颤颤巍巍张嘴，“夫人，晚膳怎么办？” 张氏不做声。 “要不……老奴去少夫人那里拿点。” 张妈也后悔，当初为何收拾那么多的衣裳和些摆件，也没有提醒夫人一下。 现在她跟着受苦，每日眼睛一睁开，就愁吃食。 她看见宋妈妈每日就带带孩子，吩咐几个小丫鬟干点活。 到了吃饭的时候，去马车上拿一些食材，舒服得很，哪里像她，一日不得闲。 以前她可是陈府最舒服的婆子，如今落得这份田地。 “不行，你再去买点。”张氏骄傲惯了，哪能在云兮跟前落了脸。 张妈苦不堪言，天都黑了，她去哪里买粮食。 ＊ 明雪看着手里的粥，已经是清汤寡水，这喝下去，跟喝了一碗水一样，不消片刻就会饿。 “蔚衡，把我这碗也喝了。” 蔚衡看了一眼，明白明雪是在心疼他，“你喝吧！” “你一个男人，吃这么点那能行，我胃口小，不喝也行的。” “别说了，你快喝掉。” 明雪叹息，只好小口喝完。 “蔚衡，我们吃这个就算了，康儿每日跟着喝这米汤，肯定不够的。” 蔚衡也知道，这几日都是粥，今日端来的稀饭都算不上，只有零星的几颗米。 大人受不了，康儿刚断奶，这可不行。 明雪现在学内敛了些，只是皱着眉头不做声。 蔚衡看在眼里，都是他母亲闹的，现在一车的衣物摆件，卖又卖不了，一点用处没有。 他起身，撩开车帘子。 明雪眼里闪出一丝喜悦的光，轻轻的对康儿说:“你爹给你找吃的了，以后就不用天天喝米汤了。” 陈志成看着碗里的几颗米，忍无可忍，“去把云兮叫来。” 张妈站在马车外候着，一听陈志成发话，应都不敢应，生怕张氏阻拦，马上就悄无声息的离开。 张氏想到云兮一来，事情肯定会说穿，到时候她少不得被陈志成责骂，那她真是毫无颜面，输得一塌糊涂。 “有得吃你就吃，你没看见有些贫困的人，米汤都没有喝的。” “这逃难的日子总是有头的，明日我再让张妈去寻些好的来。” “什么意思？”陈志成看着张氏，“云兮不会就带了这么点粮食？那另外的两辆马车装的什么？不是粮食吗？” 张氏咽了下口水，声音低得像蚊子，“只有一车的粮食，得省着吃，不然怎么能撑到婺国。” 陈志成发怒，“为何只有一车的粮食，另外一车装的是何物？” 张氏不敢说都是她的东西，“这么大一家子，孩子都有六个，又是大冬天的，哪样东西不厚重。” 张氏越说越有理，“你每次就嘴皮子一张一合，剩下的事都归我来处理，食物不够又不是我们一家，你下车去看看，哪家不是缺粮食的。” 陈志成当然知道现在的情形，还担心他们两马车的粮食保不住呢！ 如今变成了一车粮食，他更担心了，三十多张嘴，不对，是四十多口人，一车哪里够吃，婺国又不是隔壁州县，几千里路。 陈志成也开始犯了愁。 张妈三两步就跑到了云兮的马车边，正好云兮就在马车外面透气。 “少夫人，老爷让您去一趟。” 他们粮食被抢的事情她都知道，刚才就看见商婆子喝了一碗米汤，碗都不用洗。 张妈此番来请她能有什么好事，无外乎张氏拉了一箱子的衣物，被陈志成责骂，然后就是让她交出粮食，所有人共享。 “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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