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又沿着沉河走了几日，云兮马车上的粮食彻底吃完。 或许是地域的缘故，虫子也变得极少。 张氏的马车由于长期负重，马车中轴断裂，修了两次，再次断裂。 前两次修车就耽误了许久，这次已经断得没法维修，张氏还是不肯放弃，非要马车夫修理。 马车夫没办法，就在那里修，可是修不好，还耽误赶路时间。 陈志成忍无可忍，“我们要赶路，能不能把你那破玩意扔掉！” 张氏也委屈，“卖的卖，抢的抢，就没剩下多少，要是不带走，那我还不如一开始就丢在景都府，都快要到婺国边境，让我扔，哪里舍得？” “你非要害死我们不可，我陈志成怎么娶了你这么个愚蠢至极的女人。” 陈志成被张氏气得口无遮拦。 张氏哭哭啼啼，“不就是修车耽误点时间吗？” “我嫁给你几十年，为你们陈家生儿育女，你如今这样对我，陈志成，你没良心。” 陈志成是个要脸面的，自己的夫人当着下人如此，实在是没脸。 加上饥饿无力，只好作罢。 云兮看着陈志成战败，看了下天色，只好下了马车。 云兮来到蔚衡的马车边，“蔚衡，你出来一下。” 车厢里的明雪听到云兮的声音，睁开眼，看向对面靠着的蔚衡。 先前他就一直闭着眼，应该是没睡，听着外面陈志成和张氏的动静。 现在听到外面云兮的声音，他的眼睛睁开，眼神里有了光彩，似乎有几分意外和惊诧的那种。 他看了她一眼，低声对她说:“我出去看看。” 说完，就跳下了马车，甚至有点心急的感觉。 明雪想听听他们说什么，可是他们走远了。 她饿得很，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活着，所以也没多少欲望去纠结。 这边，云兮和蔚衡走到沉河边，这条河很长，源头就在婺宁山脉。 沉河走到头，就到了婺国边境。 这里原来是褚国的领地，后改为褚州。 现在属于天宁国，还是叫褚州府。 再走几日就到了当年的星月城，也不知道现在叫什么名字。 褚询踏上他曾经的领地又是何种心情？ 应该同她一样，只剩下感慨。 他们都只是岁月长河里的一粒尘埃，来过，存在过而已。 蔚衡悄悄打量着云兮，她好像对这里有感情一般，神色有着眷恋。 但他可以确定，云兮未出过远门，这里离景都府那么远，她不可能来过。 一定是他感觉错了。 云兮不做声，蔚衡也不做声，他有点珍惜和她独处的时光。 “你母亲的马车修不好了，我们也不能再浪费时间。” 云兮又看了一下天色，根据她多年的行军经验，不出三日，必定会下雪。 下小雪还好，等个一两日就能出发。要是下大雪就麻烦，本来就没食物，加上大雪封路，被困个十天半月。 即便没饿死，大夏军打到这里，他们能不能全部安全撤离都很难说，所以，要赶在下雪之前进城。 “这几日天气极冷，怕是要下雪的征兆。” “下雪？”蔚衡表示怀疑，因为这天气虽然阴沉沉的，可是入了冬以后，这天即便都是这样的。 云兮:“对，我们把马杀掉，带在路上，还能顶两日的粮食。” “以后，没吃的，马都会杀掉。” 蔚衡看着云兮，感觉有点不认识她，她太冷静，太从容，不像一个成日关在府里的女子。 “马吃了，岂不是走得更慢？” “所以箱子扔掉。”云兮接着说，“后面马吃完，就只能步行。” “下雪，御寒的衣物留足，就是不知道会下多久？” 惟愿不要下太长。 “与飞鱼岭接壤的边境叫什么名字？”云兮问。 “星月城。” 还是叫星月城啊！云兮唇边勾起一丝微笑。 “去吧！”云兮催促，“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够吗？还要处理马，都需要时间。” 云兮还是信任他的，蔚衡心里有点雀跃。 他点头，不会辜负她的信任，一定会把事情办好。 蔚衡走后，云兮走到凌家马车旁。 把三位哥哥都叫了下来，同样来到沉河边上。 “吃马？”三兄弟异口同声。 云兮:“嗯！没得吃的了，只能这样。” 凌云杰不太赞成，“这才到褚州，那到婺国还有那么远，后期母亲和年幼的孩子怎么办？” “一家留一辆马车，其他都吃掉。”云兮自然也考虑到了。 三兄弟这才松了口气。 凌云川又想到一个问题，“那睡觉怎么办？” “找避风处，和衣而睡。”云兮淡淡的道。 “这要是生病可麻烦了！”凌云龙担忧。 云兮叹息，“没办法避免的，逃难不是出游，我们前期已经很顺利的熬过来了，后面也一定能熬过去。” “衣物尽量御寒，杀一匹马就会扔掉很多东西，几位嫂嫂那里，你们自己说服。” 云兮每次出力不讨好，也厌倦，又交待了一些其他事宜。 云兮已经听到张氏哭泣的声音，“你们快点，我过去看看。” “蔚衡你是不是和你爹通过气，你们父子合伙欺负我。”张氏抹着眼泪。 “娘，不光是你的要扔，明雪的也要扔，我们要坐一辆马车，东西不扔怎么坐得下！” 蔚衡从来不知道，他娘如此不好说话，也不知道以前云兮是如何与她相处的？ “是不是云兮出的馊主意，我看到你们两个在河边，原来是算计我来了。” 张氏吃了几天虫子和树皮，倒是气血很足，说话中气十足。 “今天不修好，我就不走，你们要走，你们先走，不用等我了。” “想丢我的箱子，除非我死了！” 蔚衡察觉到云兮来了，有些为难的看着她，他令她失望了吧，这点事都办不成。 云兮叹了口气，走到张氏面前，“您是清醒的丢，还是看着我们丢？” 张氏盯着云兮，“云兮，你敢怂恿蔚衡来，就是吃定了我舍不得，是吧？” “马车修不好，这是事实。不能因为你一个人，耽误所有人的行程，人要考虑大局，亏您还掌管过中馈，难道就不明白，大难跟前，弃车保帅吗？” “都说了，你们先走，我的马车修好了，就走。”张氏坚持着。 云兮只好说：“好的，您已经做好了选择。”随即，手一扬。 一些灰尘样的扑面而来，张氏躲闪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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