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古龙

“大梦长夜醒时浅，白日一度光阴尽。”记者下意识说道。 “什么？”判官愣了一下。 “我也想问你，这是什么。”记者苦笑一声。 这是魔尊给出的第一个信息，也是一个口令。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判官叹了一口气，“我并没有将它藏于重启魔方之中……你是用轮回接触重启魔方看到了什么吗。” “这是……什么的口令。” “唤醒我记忆的口令。” “你想起了什么？” “……”判官沉吟片刻，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跟记者说明这件事。 “有什么事是和我也不能说的吗？” “你……确实可以知道……一部分。” “一部分吗？唔……也行吧。” “选神界有六样东西，是轮回重启无法重启的。我能重置他们的位置、被发现的时间，但我们在他们身上做的痕迹，我是无法抹去的。”判官说道，“第一样，重启魔方，这也是我给下一个轮回的我传递信息的方式。第二个，是和重启魔方同等重要的物件，末日魔方，按照正常发展，这个时候它应该已经被咱得到了，嗯，应该还是你带回去的。” 记者挠了挠头，好像知道神明的美梦是何等物件了。 “末日魔方是某个文明用来对抗选神之神的最后武器，只求同归于尽……这是可以度过选神之神迭代的武器，其中蕴含的能量，其本身的强度，都是选神界顶级。”判官跟记者解释一下，“第三个，就是斩断界障的神剑……这个你已经很了解了，我就不多说了。第四个……选神之神，这个不解释了。” 说到第四个，判官非常无奈：“以至于……我们每一次轮回的时间都变短了。” “所以……我觉得太阳离我们越来越远不是错觉？” “有印象以来……你应该是从天府回来跟我说起这个话题……你的感觉没错。”判官继续道，“第五个，就是某位存在留下的痕迹，我的布局也就是围绕这个展开的，莫说我的重启，就算是选神者亲至也无法抹去。” 判官说完这句话就不说了，给记者急的：“那……第六个呢？” “……”判官思考片刻，“这个……就是你说的口令唤醒的记忆了……” “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是……一个名为九思之人的气运。” “九司？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六七八九的九，三思后行的思。”判官摇了摇头，“不是逆神的神主。” “原因呢？” “不知道，我现在连我自己为什么要封印这段记忆都不知道。”判官言语中流露出几分痛苦，似乎承受着什么难言的苦痛。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们还是说说万龙共主的事吧。”记者显然是不想见到判官受伤的，于是迅速转移话题。 接着，记者说了说他来东方的目的。 “……龙皇殿……雷龙皇·古兰桑那斯。”判官沉吟片刻说出了一个名号。 “啥？”记者愣了一下，做了个将长矛高举，并向前掷出的动作，“是古雷电枪的那个吗？” “极光大陆，北极帝国的王城叫罗格尔，那位雷龙皇曾孤身一人打上王城，最后全身而退。” “嚯，这比环里那位强多了……唔，或许是王城太弱了？”记者啧啧啧了两下，“这么说……选神殿可以类比为无上意志咯？” “显然不。”判官摇头，正当记者以为事情就这样了，判官突然又说道，“祂应该算是癫火。” “好吧。”记者无话可说。 “你如果想去见雷龙皇的话……嗯，我劝你最好别去。我算是强正神了，但在那位巅峰正神面前依然没什么反抗之力。”判官语气有些凝重，但程度也没有达到忌惮，“你的话，无论是以万龙共主的身份，还是顶着万龙共主使徒的身份，雷龙皇都不会轻易放过你。” “如果我会雷电奉还呢？” “？”判官一下没反应过来，“你开什么玩笑？” “我没开玩笑。” “是谁打王城外那头古龙（名字忘了，好像是叫兰斯桑克斯吧？）跳起来想打雷反最后被一刀砍死？” “我明明是右键加左键想打樱舞被雷刀砍死的好吧。” “有区别吗？” “有啊，现在我躲巴之雷都是垫步躲的。” “好。”判官终止了这个话题，“就算你会雷反又怎样？你扛得住别人一发雷击吗？” “我吃鳗鱼胆。” “你吃牛魔酬宾。”判官毫不留情的说道。 “捏麻麻滴。”记者看起来有点恼羞成怒，实际上……应该也就是老友间开玩笑开急眼了。 “非见不可吗？” “我来这的目的就是这个……”记者犹豫了一下，“倒也不是非见不可，见到你，此行已经完整了。” “……”判官递出一个金色的圆环，“这个给你，里面蕴含着……浩瀚如星河的力量。” “这么厉害？那我是不是可以单杀古兰桑那斯了？” “其实吧……我的意思是遇到打不过的情况可以把这个交出去保命。”判官轻咳一声，“这是令所有正神疯狂的至宝——黄金的加冕。” “你不要吗？” “我参悟完了，现在它对我来说……只是一个贮藏着巨大能量的物品罢了。” “那你……能成为禁忌吗？” “能，但不是在这里。” 记者了然，先不说这方天地已经无法诞生第十位禁神，想必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不会允许这里诞生一尊外来禁神。 “回去吗？” “我回去，必须是以禁神的身份。” “能在最终时刻到来之前回来吗？” “会回来的。” “好的。”记者点了点头，有他一句承诺，便也够了，“那我走了。” 记者离开了这里，判官的面具在脸上忽隐忽现：“你呢？你会回来吗？” ………… 淇州。 一尊庞大的白色巨龙驻足于山前，那古龙四爪四翼，全身覆盖如同岩石般坚硬的鳞片。那山，则如同支撑起天与地。 古兰桑那斯足以遮天蔽日的庞大身躯在这座高山面前依然显得微不足道。 尽管，古兰桑那斯可以再一次变化身躯，令自己的身躯更加高大，但即使古兰桑那斯能和这座山比肩，却依旧渺小。 此山，乃天柱。 “大古龙·古兰桑那斯……”山前，亦有几尊伟岸的身影，其中甚至有两位强横到与那横遮天地的古龙一般高大的存在，“来此欲何？” “取，天柱山巅之石一用。” 拦在古龙面前的，自然是山水神灵一脉的强者。 “做梦！”一道厚重的声音如同山崩般响起，刹那间，如同天空倾倒。 大古龙不甘示弱地咆哮一声，激昂的龙吟响彻天地，两股声势碰撞，引发的余波轻易席卷大地，方圆百里沙尘飞扬，唯有天柱屹立不倒，如亘古岁月的丰碑。 只能说，淇州一片荒芜是有原因的。 山水一脉正宗，视天柱为祖地，至今仍期待着东方天柱带领山水神灵重返巅峰。 但……山水一脉，还有东方天柱化身。 “停手！”此地，最为强大的三者之一开口。 山水神灵很听话的停手了——此人，东方天柱十二化身之一·光阴。 “光阴之主请说。”对于这位禁神化身，桀骜如雷龙之皇也给出了足够的尊重。 “你不是来抢东西的，既然是交易， 请你也拿出诚意来。” 古兰桑那斯笑了笑：“吾以一尊大古龙的尸体易之。” “死去的古龙，不值钱。”三江五岳八尊神灵之一开口，“活着的你，也不值钱。” “哦？”古兰桑那斯庞大的龙目发出威胁的意味，其中如有雷电奔腾，“吾，不惧战。” “……”光阴轻笑一声，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有客来。”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远方一个渺小的蝼蚁。 记者远在淇州之外，见形势不妙，没有过去，只是向那边投去几分注视就被感知到了。 “哼——”古兰桑那斯冷哼一声，也没多管，“巡天司……即使吾已告知，依然会派出眼线吗？” 巡天司正神会观战，防止形势失控，但半神却是不会再来了。 “他可不是巡天司的人。”光阴掌握着时间大权，能看穿些东西。 “……”古兰桑那斯眼中雷光一闪而过。 身处昆州金沙城的记者抬头，天空布满黑云，云上穿梭着红色龙雷，覆盖范围……整个城市。 隔着一州之地，精准锁定一位半神引发摧城级雷击。 不过，雷声大罢了。 记者看见远方的天空坠落一颗星辰。 巡天司正神·林常牵引一颗天外陨星砸下，打断了古兰桑那斯的攻击：“来我九州之地，伤我九州之民，龙族，你好大的胆子！！” 古龙振翅，红光涌向脖颈，一抹金红色光束冲天而起，如同手电筒一般向上扫射，将陨星一分为二。同时，展翅高飞，龙首顶着林常向天外飞去。 “不是，哥们……”记者看着飞向天外的二人，“你走了我干啥啊。” “小子……”光阴出现在记者身前，“你是天外人吧？” 身穿金色外衣，裸露出半个胸膛，黑发黑眸，长相俊朗。 看着不像什么坏人，就记者观察，算是个和事佬，几次终止了山水神灵一脉和古兰桑那斯的冲突。 “是的。” “心魔神主的人？” “如你所见。”记者手中，黄金的加冕，金色光芒一闪而逝，代表着记者的身份。 “你不怕我抢？” “我可不仅仅是心魔神主的人。” “哦？”光阴的眼神似乎洞穿了时间……不，他确确实实洞穿了末界的时间，“万龙共主的信使？” “看来不用我多解释了。”记者语气平静，但显然，他对于有人知道这件事还是很意外的。 记者没跟九州除了判官之外的任何人说起这件事，显然艾薇的消息并没有传达，不然古兰桑那斯见到他不该没有反应。 “有意思……即使是天外，我的眼睛也能看穿时间，但你，我看不透，你仿佛一团笼罩在我眼前的迷雾，有关你的一切，我都看不见。” 光阴的话语让一众山水神灵面露凝重之色。 光阴的力量来源于东方天柱的时间大权，能看透岁月流转，观古，识远。很多预言都是光阴做出的，上一个让光阴无法彻底看透的，还是虚空入侵。 而光阴说自己看不见而不是看不清，眼前这人可能有比虚空入侵更加恐怖的因果。 “万龙共主……”山水神们沉吟，曾经有一个预言，关于万龙共主的，其中四个字，似乎担得起这份因果。 ——禁神路开。 若是禁神之上的境界，即使只是过去之躯，也不是光阴能窥探的。 当初的虚空入侵，光阴能看到模糊的未来，虚空只是特殊强大的禁神，但禁神之上……末界从来没有诞生过这种存在。 或许有，但已经是历史无法记录的过去。 传说中的横行万界吞星之古龙，活在神话中的人间无冕之人王。 禁神本身就是禁忌，禁神之上的境界甚至连名字的无法留存。 “那么……”记者看着光阴，镜脸般的面具摄人心魄，“对于我的身份，没有怀疑了吧？” “没有。”光阴笑了笑，“只是……那位大古龙怕是有不少意见吧？” “无妨……”记者淡然笑着，光阴只觉得他非常自信。 “看来你已经有十足的把握。”光阴退回原处，回首看了看众山水神，“走吧，虽然看不清，但你我清楚，这场戏的主角不会是我们，我们这些旧时代的残党，就守着古旧的希望，埋葬在新时代的车轮下。” “言重了。”记者正色道。 “哈哈——”光阴在一声长笑中，带着众神退场。 天外的战斗尚未停止，正神间的战斗场地大多在天外，战场，便是星系。 记者看到覆压天地的大阵将破碎的恒星拦截于世界之外，亦看到群星的终结。 “这就是……正神……”记者叹了一口气，身为半神中的翘楚，在正神眼里不过是猪狗。 半神半神，神路只走了半步。 记者拼尽全力的蓄势，不过只是这些巅峰正神的随手一击。 正神与正神之间的差距，比正神和半神之间都大，就记者看来，古兰桑那斯甚至可以虐杀耶加德。 “哎……”记者心中，难免产生了一丝不信任，对自己的不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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