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问心

大红灯笼高挂起，空中楼阁无生气；白帐檀香青铜门，银镜烛光无情人。 “公主，用点晚膳吧。” 月白色的长衫，单薄，随风而荡。望舒皎洁，落下清辉，拉长了影子，随风摇摆。 声音掉落一地，只剩无声。 侍女端着食盒，微微伏身，悄然退下。 这是九荫国最高的楼阁，“铜锁”，当真是将人的一辈子，锁住了…… 月色清冷，正如美人的面容，清冷无华。 美人消瘦，透光月光，只剩单薄的骨架。 她在透支自己的灵力，光是饿，是饿不死的。 只有灵力溃散，生机了无，才是她最终的归途。 别人求生，唯她求死，因为，她心已死。 曦光穿透白帐，使其染上一抹浅浅的金色，看起来温暖柔和。 昨日的月白色，替换成了正红色，与屋内清冷的白色，形成鲜明对比。 女子身形纤瘦，但依旧玲珑有致，一袭凤冠霞帔，为她的美色，锦上添花。 她端坐在银镜前，看着镜中，明艳动人的自己，是无尽的怅然。 青丝华发，只是一瞬间，渐渐染上霜雪。 一口殷红鲜血，吐了出来，将银镜染花，像刻上雪中的红梅，寂寥凄清。 她拿出袖内紧握的步摇，银簪红梅，珠光连缀，与此刻的景象遥相呼应。 刹那间，她将尖锐的方向，对准自己雪白的脖颈，用力刺入，又快速拔出。 鲜血流出，止都止不住。 步摇散发出雪白的华光，有灵气的星辉，弥散在房间内。 她望着手中染血的步摇，一滴清泪落了下来。 身子在倾倒，落地的雪发，也沾上了血，红的刺目。 她缓缓闭上眸子，生命的最后一刻，是她的爱人，音容笑貌，久久难忘。生命的回忆里，还有她曾经最友好的伙伴……秋风扫落叶，冬雪染红梅，而她，已行至此处。 “当、当、当……”悠长的钟声沉沉响起。五声之后，举国上下，寂静无声，陷入悲痛中。 煊默望向钟声的方向，面无表情，可眼中的悲色，难以抑制。 非夜和阿金，担忧地望着她。 昨日刚至此处，他们便得到消息，九荫国雪公主，将嫁给国师傅北翼。举国上下，一片欢欣。只待才子佳人，良缘永定…… 而敏锐的感知，他们猜测雪公主便是陈雪。 本想早日寻她，奈何一直追踪不到其气息，便决定在今日大婚之时，混进九荫宫中，与陈雪见上一面，再作打算。 可如今，意外，显然来得更快…… 与此同时，早已潜入九荫宫的墨书，单枪匹马，直冲雪公主灵棺所在。 在雪公主自杀那刻，他便感知到了，因为那支步摇，是他送她的。 他竭力忍住心中的悲痛，也想再见她一面。 他对她的爱意，还没有亲自告诉她呢。 他的爱和悔，掺杂在一起，使他的胸口更加沉闷。 见到外来人，士兵们纷纷持器作战。一番激战，就此而发。 墨书本就心怀愤怒，也顾不上礼法，大开杀戒。而九荫宫的侍卫，也不是吃素的，两方交战，铿锵激烈。 尸体横陈，剑戟四落，鲜血入地，可天依旧晴朗，碧空如洗。 墨书不想多做纠缠，祭出法器，一本书腾空而起，巨大的张力，压迫着侍卫们，气海汹涌，五脏六腑被撕扯得剧烈。 一道红影至，挡下了墨书的攻击。 墨书冷漠地望着他，嗜血的眸子，想要将他生吞活剥。 而红影，一身礼服，正红金贵，俊美的面容，带着寒彻，让人不自禁想要臣服。 他，正是今日的新郎，九荫国国师，傅北翼。 傅北翼也是冷漠的与他对视，冰冷的心里，是无尽的嘲笑。 不用深想，他们天生，便是仇敌。 只是一眼简单的对视，两人遂即交起手来，激烈的交战，响彻九荫宫。能量的碰撞，绽放出绚烂的火花，虽然美，却令人恐慌。 一旁的侍卫们，加入不了战斗，但逃也逃不掉。 最后，这场激战，收获的是——丑陋的面貌，残缺的身躯，黑暗的心灵…… 然而，硝烟散去，傅北翼依旧安然无恙，华服之上，什么也没沾染。 墨书口吐鲜血，半跪在地，怒视着傅北翼。 “小丑，终究是小丑。可惜了，那个贱人，竟看不到你如此惨状？！”他的声音喑哑难听，与其俊美的样子，形成强烈反差，令人作呕。 墨书凝气聚力于拳，腾空而起，重重锤向傅北翼。 傅北翼双手交叉，防备抵挡，反将他弹了出去，狠狠摔倒在地。 “墨书！”熟悉的声音，随风而至。 苏若琳、徐锦依、姚元诚三人终于赶到。 姚元诚赶忙将其扶起，连忙询问其是否有事，墨书摇摇头。 四人并立，对上傅北翼，及其身后做防备状态的侍卫们。 “哼，又来送死！”他说得轻蔑，从来不将这些人放在眼中。 “墨书，你先休息，我们去迎敌！” 三人齐上，一番混战，继续进行。 也不知傅北翼是何人？竟惹得天雷降落，助他一臂之力。 黑云侵压，轰隆隆之声，震颤人心。 闪电垂落，击杀三人，三人被迫躲避。 可雷电的速度，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快，最终，三人皆负伤。 大风吹来，带血的衣衫，猎猎生风。青丝飘然，眉目冷冽，他们绝不服输！陈雪，还等着他们，带她回家。 四人相望，微微一笑，虽死犹荣！ 他们用尽全力，奋力一搏！ 法器聚于头顶，散发出最美的华光，最终合成一束，直冲傅北翼而去。 傅北翼丝毫不惧，脸上有血丝，但却不是他的。他笑得邪气，仿佛炼狱的恶魔，食血肉吐白骨。阴冷的笑，带着寒意，连九荫宫的侍卫见到，也不寒而栗。 “士为知己者死，死又如何！”姚元诚大喊，无所畏惧。 “老妖，你总算说了句大实话！”徐锦依也喊道，仿佛在鼓舞彼此。 “穷途末路之人，还敢猖狂！让我，赐予你们往生！”傅北翼道，嗜血的眸子里，猩红可怖。他好像，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只剩无尽的凶光。 红衣潋滟，随风而起。黑云吹落，轰鸣不减。 “我问心，不悔！”墨书道，眉目沉然。 “我问心，不悔！！！”四人齐齐大喊，和声悠扬，震颤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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