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封绝

封绝仪式。 这是帝国的王牌之一。 如果没有这种级别的制约方法，必会有人设法将歪曲的，或者绝不能被公开的隐秘流传出去，给帝国造成灭绝性的危机。 毕竟，罗教中的某些教派，存在的时间也很古老，背后还站着神明。 祂们对世界的未来和人类的形态，又有着截然不同的理解，导致祂们的信徒孜孜不倦地给人类社会带来灾难。 正是出于这种考虑，五帝协力制作了“云中城”。 是的，“云中城”本身，就是一座监狱。 沿途的每一个建筑，里面都封着说不清的东西。 有些是概念，有些是秘密，有些是歪曲的真理。 还有一些，连知晓都会被污染，是绝对的隐秘。 但每一次封印，都代表着绝对的牺牲和恐怖。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仪式会用什么方式把这个“概念”给封印，知情人又会被仪式怎么处理。 哪怕只是轻轻一摘…… 仪式的“轻”，和普通人，乃至修行者能承受的“轻”，可是天差地别。 巨人觉得自己很小心，只是擦到一下，蝼蚁就将死于非命。 只有玉阙境以上，才有可能在这种“主要袭击目标不是你，而是你掌握的某个概念”摘取中幸存。 更不要说，涉及到“概念”的范围判定。 想要将这个概念彻底封住，那么就要把“夺魂之术”的流言——无论歪曲的，还是错误的，还是道听途说。 只要听过，全部算进去。 换句话说，只要“封绝仪式”启动，没到玉阙境以上，又听过“夺魂之术”的人，包括监察司在内，全要死于非命。 “这会极大程度削弱我们自己的人手。”南楚王立刻问，“陛下可有应对之法？” 一旦“封绝仪式”开启，第一个倒霉的，正是帝国监察司。 因为他们知情人最多。 虽然听上去很扯，但就是这么个道理。 南楚王倒不是反对使用“封绝仪式”，以监察司的巨大牺牲为代价，也要封存“寸光阴”，对帝国长期肯定是有利的。 但短期内该怎么处理？ “朕控制了卷宗的抄送。”皇帝平静道，“平陵君发给其他四都的密折，只有四都监察司负责人看过。” 也就是说，皇帝在看到平陵君秘报的第一时间，就判断事情不对劲，没让其他地方的监察司知情。 四人都怔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不对啊！ 平陵君看见案子的第一时间，就立刻告知了四都的负责人，顺便直接通报了皇帝。 然后，他才亲自去的长清县，确定这是“寸光阴”。 等于皇帝提前判断出来，这可能是一次前所未有的事件，但并没有阻止平陵君在东境大规模的搜查活动？ 这不等于直接把东境监察司的人牺牲掉了吗？ 但他们也都知道，这是为什么。 因为东境的受害者最好统计。 七到十岁这个区间，除了贵族家生的奴婢之外，大部分百姓都在学校读书呢！ 只要在学校查一下就行。 其他地方，想要统计，不是说不行，而是太慢了。 时间不等人。 再说了，如果只是东境出事，只要其他四境的人手替补上去就行，反而能将对帝国的影响降到最低。 这很合理。 但“合理”不代表没事，光看东夏王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大家就知道…… 嗯。 就见巫阳懒懒笑道：“我该恭喜陛下，实力又精进了吗？” 东境监察司的暗访，这才过了一天多吧？ 监察司再怎么高的效率，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也只能做基础自查而已。 可根据他们最基础的查询，以及进行这一举动后，各阶层、各身份之人的反应，皇帝却已经得出判定。 虽然早就知道皇帝就是这样，缜密无暇的思考逻辑，超凡脱俗的即时演算能力，能将其他人比成只会瞠目结舌的白痴。 但对熟悉其他高位辰星一脉，甚至前任皇帝的几人来说，还是会生出一种暗暗的心惊。 越是清楚这一脉的运算极限在哪里，就越是对本代皇帝的实力忌惮不已。 北燕王看了灵青虞一眼，才望向皇帝，直指问题核心：“以陛下的判断，想要彻底封住‘寸光阴’，需要多少重量的‘秘密’？” 如果只是为了确定事情的严重性，皇帝根本不需要收集东境的反应，为了推算数据，不惜牺牲整个东境的监察司。 但“封绝仪式”还有个核心——唯有“概念”能封住“概念”，唯有“秘密”能封住“秘密”。 也就是说，想要彻底封存《寸光阴》的概念，就必须献祭同等重量的概念，或者说，秘密。 帝国手上当然不乏许多隐秘，尤其和罗教相关的，更是多如繁星。 这也是帝国一直以来的作风。 既然你们罗教逼迫我们帝国必须开启封绝仪式，导致监察司大范围出事，那我们就把有关你们的秘密献祭出去，把你们也一波带走。 用死伤惨重换死伤惨重。 这很公平。 但“封绝仪式”成功的关键，就在于“等重”。 犹如太极图的阴阳鱼眼，必须大小一致。 这才是皇帝如此行事的原因——他要用最快速度，算出大概的波及范围，从而计算出这个概念的“重量”。 一旦重量计算失误，那就不可收拾。 少了，将会遭受极其恐怖的反噬； 多了，又会招来鬼蜮降临。 要是“云中城”被“乌衣巷”吞噬了，他们可没处哭去。 毕竟，这种涉及到“概念、秘密”级别的封印，根本不是现有的修行者能掌握的力量，哪怕是皇帝也不行。 帝国能掌握这项禁术，一是借助了“云中城”为基盘，二是撬动了五帝之力，加上青帝姐妹，那位陨落神只掌握的权能，才得以实现。 简而言之，就是靠关系。 自家小辈要一个房间堆杂物和垃圾，五帝能不同意吗？ 当然会同意。 自家小辈顺手抽几块布，把杂物遮起来，小姨会介意吗？ 肯定也不会放在心里。 但如果动静太大，把小姨吸引过来，那就…… “我不同意。” 灵青虞非常干脆。 不是意气用事，而是她在想另一个问题。 “剪去孩童的发辫，混合稻草与青苔，编成一只老鼠，然后用朱砂写上对方的名字。等到子时，再找一棵根冠茂密的大树祝祷。” “青苔、老鼠、子时，都是‘那位’的象征。” “这个仪式，从某种角度而言，也可以理解为，施术者在向‘那位’献祭。” “偏偏‘封绝仪式’本身，也是向‘那位’献祭。” “由我们主动发起的，指向同一个神明，同等类型，却又更高位的献祭，或许就是敌人真正想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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