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谈话

铃声作响。 老郭掐着点，切换成兴奋表情：“好，本节课到此结束。” 他走后。 班景上前主持大局：“请各位同学按照学号到这里来领取想吃的零食，然后去大会堂参加元旦晚会。” “不想参加的同学可以提前回宿舍休息。” 纸箱落在桌面。 花花绿绿的零食袋从高处滚落，散开，淹没笔纸。 一群人蜂拥而至，无数只手伸至眼前。 被迫参与到这场热闹中，沈望京无奈地拽着领头人的手臂询问：“为什么非要在后排分发，去讲台那边不行吗？” 班景毫无反应。 只见他单手环抱起一个装满零食的纸箱，站在椅子上，一番挑拣后，他拿起圆形果冻，伸长手臂越过人群，光明正大地递给姬小小：“吃不吃果冻？” “不吃。” 姬小小摇头。 他放下，又拿起其他的。 “奶糖呢？” “吃！” 姬小小点头。 他立马塞进口袋，全程没看沈望京一眼。 “你们……” 沈望京的心情很复杂。 挑拣完毕。 他踩着桌子跳到窗外，姬小小娴熟地坐到桌沿，两人同时伸出手臂。 倾身拥抱。 亲眼看着他将姬小小抱出窗外，沈望京脑袋轰乱。 怎么敢在学校搂搂抱抱？ 众目睽睽之下… “别抢，我要薯片！” “李彪你住手。” … 沈望京扭过头。 那群同学只顾着埋头疯抢零食，根本不在意别的事。 “好吧。” 闹哄哄的场面犹如沸水，难以制止。 “让一让，让一让……” 沈望京拖着被踩脏的书包，费力从人群挤出。 跨出门的一瞬，空气质量明显变好，他侧身往楼梯口走。 “沈望京。” 一道高昂的女嗓在身后响起。 禾月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班主任叫你去趟办公室。” “嗯。” 迟疑两秒，沈望京调转方向，走向办公室。 育英在举办活动这方面很排场，会请当红明星来表演。 晚会开幕前教学楼会统一断电，为现场的大型设备供电。 办公室一片漆黑。 途经长窗，影子先一步投射至地面。 察觉有人到来，老郭突然出声提醒：“先别进来，小心绊脚，我找一下台灯。” 止步门外。 沈望京：“……” 他发现这所学校的老师和同学都很古怪。 屋里咣当作响，老郭找了好久，他侧身倚着墙歇息。 烟花炸响。 玫红色的小光圈在黑布似的天空随意蔓延，犹如一枝盛开的梅花。 转瞬即逝。 “呀。” 点点残光落进眼底，轻盈的脚步声在耳畔响起：“你是简直的室友？” 沈望京礼貌回话：“叔叔好。” 简盛眉眼微弯，正要说话。 一道惊喜的声音横插进来：“亮了。” 往屋里看去，老郭手里捧着一小簇黄光，招呼他们进去。 人生中接触最多的教育工作者是家庭老师。 沈望京对学校这个词没什么概念。 回国前有人给他科普过国内班主任的权威，单独问话就是要挨批评。 他不安地站在老郭面前。 “你知道这次的成绩吗？”老郭直奔主题，将成绩单递到他手边。 “知道。”沈望京说。 “你知道？”老郭震惊。 “在白主任家看到过，第一百零二名。”沈望京实诚地说。 “谁？” 疑惑直涌心头，将精心编辑好的话挤出脑袋，老郭睁大眼睛，“白大牛？” 沈望京点头：“是。” 事已至此。 简盛再也按捺不住，轻声问：“你不会是和我们简直一起去的吧？” “是。” “原来是这样。”简盛连连点头，取出奶茶塞进他的手里。 “言归正传。” 老郭清嗓，将话题扯回：“你的各科成绩都很不错。英语却只有39分，听你小姨说你在国外长大，所以我特地看了你的试卷，后面是空白的。” “空白？”沈望京捏紧指尖，竭力回想答题的全过程。 记不得。 老郭抽出他的试卷，细心摊平：“你只填了40分的题。后面全没写，应该不是不会吧？” 没有填写痕迹。 忘了？ 并不是，沈望京记得自己反复检查过，可一睁眼就考试结束了。 错乱的记忆在脑海里打转，脚下的地面软得像泡沫。 快要陷进去了。 “对不起，对不起…” 他扬手重拍脸颊。 微弱灯光映衬下，红指印浮出，疼痛刺激神经，维持短暂的清醒。 行为疯癫，触目惊心。 “哎吆！” 老郭慌忙站起身，抓着他的手，柔声宽慰：“好孩子没关系的，别糟蹋自己的身体，考不上好大学也不会死。” “老师，要不我先出去？”气氛凝滞，简盛识趣地退到门边。 “爸！” 突然一团黑影窜出，猛扑向他。 “为什么不让我上台？” 耳旁萦绕着呜咽哭声，模糊不清的话语被风撕扯。 循着哭声看去。 沈望京的注意力逐渐分散，身体的沉重感变轻。 “怎么啦？” 简盛擦去儿子眼角的泪水。 “教导主任说时间不够，不让我上台表演，我准备了半年…” 话还没说完，简直又哭了起来，泪水冲掉红颊上的亮片。 妆容脏乱。 “老师，孩子为这个节目努力了很久……”简盛向班主任投去恳求的目光。 郭富贵汗颜，“抱歉，这种活动向来由白主任操办，我无法干涉。” “舅舅就是和我过不去，别人的节目都能上。”简直委屈撇嘴，气急败坏地摘掉头上的羽毛装饰，眼泪凝结，匀擦薄粉的脸颊更加白皙剔透。 “没事，好好努力以后会有更多的舞台。”简盛心疼不已，伸手抚摸孩子的后背。 “哼。” 在教导主任那里受到的委屈太多，一时半会，难以释怀。 简直使劲眨动眼睛。 挤出泪水，视线变得清晰，在请假条上签好名字，随着简盛走出学校。 校规明确规定。 填写请假条时，要拿三张。 一张给门卫登记。 一张自己保管。 一张留给班主任。 然而。 他们悲伤过度，只拿走一张。 “哎。” 老郭叹了口气，签好字将其中一张递给沈望京：“你先回去好好想一下，出校门的时候帮我把这张假条交给门卫。” 沈望京接过假条。 在门口登记时，不经意间看到请假日期：12月31日至2月17日。 …… 这意味着，下学期开学前，简直不会再来学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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