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穿过月光向他靠近了。不，应该用牵引。她明明早已离开能被月色照亮的地方，但那银白的长发和礼裙却残留着银月的流光。焰色的影子从燃烧建筑里和纷扬的雪花一起迫不及待地飞出，铺天盖地吞没年轻女性的身影，而后她又从其中渐渐浮现，那些随风散开的就变成了雪夜里奇异的蝶，簌簌地滑下裙边在地下归于安眠。</p>
她停下脚步。</p>
杀手能看见那些斑驳的血迹，他们在翻动的裙摆上像火苗跳动。</p>
“我的确知道我那愚蠢的姨妈找了个杀手刺杀我的父亲，”格洛莉亚举起剑同那黑洞的枪口练成一条直线，火焰只能照亮杀手的半边身体，她看见了对方一身漆黑，头发，眼睛，帽子和衣服都是如此，黑色凌厉且毫不在乎地把靠近的一切切碎吞噬，“我不抱任何希望，有杀手不是一次两次。但我实在没想到她居然找来了……那位传闻里的第一杀手。真是失礼了，晚上好啊，杀手先生。”</p>
“晚上好，小姐。看来我应该更加注意挑选一个好点的委托人，那位女士很不谨慎。”</p>
“顺带一提，她已经死了，好像不需要您出手。”</p>
“那么我应该对你表示感谢，艾芙里特小姐。”</p>
格洛莉亚微微一笑：“别那么叫我，先生，不如就叫我格洛莉亚——没关系，反正您马上就会死的。”</p>
“这是复仇么，格洛莉亚小姐。”</p>
“那听起来像个笑话。虽然我很想亲自杀死首领，但您已经下手那也没办法，我姑且感激您一下吧——我会尽量让您死的没有痛苦。”</p>
金红色的火焰炸开，那片小天地立刻让人分辨不出是黄昏还是朝阳，焰色的河流向杀手涌来，而她从水面浮出带着致命的银剑。</p>
他们的双眼终于褪去夜色被照亮。</p>
完全不相融互为极端的黑与红。</p>
那比子弹和刀剑要可怕锋利许多，相撞之下没有火星乱影，接近于沉默无声的钝响和回音在空气里荡开，穿透皮肉直抵身体内部，发起震耳欲聋的警铃大作。</p>
剑身和枪筒猛烈地碰击。</p>
子弹和剑风从耳边呼啸而过。</p>
隔着衣物也无法消减的骨头磕碰的疼痛和麻痹。</p>
风声没有停止，火苗蚕食建筑废墟的声音同样如此。</p>
“应该不是我的错觉。”</p>
“的确，有人来了，并且不少。”</p>
两人停在离对方不远不近的地方保持下蹲的姿势。格洛莉亚几乎听不见的抽气声在黑夜里消失——她的手捂在腹部上，外溢的血从每个指缝里冒出，死亡的红花从腹部向下逐渐绽开。</p>
……有两下子。算了，比刺中胸口好。反正，他刺中我的代价应该已经出现了。</p>
格洛莉亚看了看自己半截都是新血的剑。</p>
杀手平静冷淡的目光和她交汇。显而易见，他被这位不好惹的大小姐从腰部捅了差不多半个对穿。</p>
“第一杀手的败北，真是抱歉。”</p>
“我听说格洛莉亚小姐的剑术比赛可从没输过。看来传言也不全是真的。”</p>
两人同时别过脸短暂地不说话。</p>
“他们要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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