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善歪着脑袋想了好久，腼腆地扯了扯嘴角，用极轻的幅度，点了点头。</p>
“小朋友都是爱哭的。”叶美荷笑着说，“摔跤了要哭，吃不下饭了要哭，没睡够觉也要哭……阿姨猜得对不对？”</p>
“不对。”善善奶声道，“想妈妈了，才会哭。”</p>
叶美荷愣住了。</p>
她这才忽然意识到，孩子来到他们家之后，乖得不像话，很少掉眼泪。</p>
当然，也并不是不哭，只是那少见的两回——</p>
一次是他走丢在街头，被滂沱大雨淋成落汤鸡，害怕得瑟瑟发抖，小声啜泣。</p>
另外一次，是他高烧不退，在睡梦中喃喃声喊着“妈妈”，悄悄掉眼泪。</p>
他真的这么想离开这个家吗？</p>
“早点睡吧。”叶美荷抿了抿唇，轻声道。</p>
只是她不知道，在她离开善善的小房间许久之后，孩子从床上坐了起来。</p>
善善有点困了，可他不能睡。</p>
他坐在小床上，在昏昏欲睡之时，用两只小手，用力地撑开自己的上眼皮。</p>
不能睡着。</p>
因为等叔叔阿姨睡着之后，善善要做一件重要的事儿。</p>
……</p>
林知青和江知青家里挤满了人。</p>
“这摔一跤，可大可小的，还是肚子里的娃要紧，江知青，要不你带你媳妇去卫生所看一看吧。”</p>
“但是你看林知青脸色都白了，现在再赶到卫生所去，估计吃不消。还不如在炕上好好躺着休息，说不定能缓过劲儿来。”</p>
“等明天天一亮，把赤脚大夫请过来……”</p>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都在给林知青和江知青出主意。</p>
孟金玉也带着柚柚匆匆赶过来：“这是怎么了？”</p>
何青苗说：“下午生产队上山挖红薯，女人挖，男人再把红薯扛下山。挖红薯也不是什么体力活，本来想着林知青也能干，没想到下山的时候，她一不小心崴了脚，摔倒了。后来林知青连话都说不出来，疼得脸色苍白……”</p>
“都怪我，没考虑周全。”何青苗又内疚地说，“林知青是城里人，下乡之后本来身体就不适应了，这才怀孕没多久，队里又让她下地干活……”</p>
孟金玉走到林莉炕边坐下，帮她把被子掖了掖：“现在咋样了？”</p>
“没事，不怪主任。”林莉声音虚弱，“是我对自己的身体没数，给大家添麻烦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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