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不会下棋，但我知道如何让对面的棋子，落在它该落的地方。”</p>
“我有一计，可解道长心忧。”少女随即笑问，“道长可愿与我做个交易？”</p>
“女郎且说。”</p>
于是，那两个不会下棋的人凑在一起，给宋府的长公子布了一盘局。</p>
冬至，是周其清见她的最后一面。少女偷偷攀着墙进来，捧着一碗热腾腾的角儿，同他说，“道长，谢谢你的槐花。”</p>
京城风云卷，历阳乱未歇</p>
鹹和二年的春天，流民之帅起兵反叛，攻入了建康城，一时京城风雨飘摇。</p>
兵变是自历阳起的，岁宁运气不怎麽好，前脚踏出了宋府的樊笼，后脚便踩进了兵乱的泥泞。</p>
最初守城的官员与士卒不是被屠杀殆尽，便早已弃甲而逃，沿途皆被流亡之衆洗劫一空。山川苍凉，草木含悲。</p>
街道满目疮痍，妇人与稚儿相拥嚎哭，岁宁躲在项王亭里不敢出去，生怕自己成了那伙人的口粮。</p>
落雨了，雷声轰鸣。</p>
雨中忽有人高呼：“将军亲谒项王，閑人退散！”</p>
一时项王亭正门洞开，藏匿其中的老弱妇孺抱头鼠窜，四散乱走。随行的几个兵士提起长矛挑开了挡在路侧的人，一时鲜血淋漓，哭号更甚。</p>
伴随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衆兵拥着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明盔亮甲，腰悬长剑，一时天光都被压暗了几分。</p>
岁宁扯过神祠内正错愕的孩子，带她一道躲进了供桌之下。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近了，岁宁忙捂住孩子的嘴，悄声道：“嘘，别出声。”</p>
林壄脱了鞋履，卸下头盔，方才缓步走进祠中。</p>
就着身侧兵士端着的水盆净了手，他才接过了三柱长香，高举过头顶，朝项王的塑像虔诚拜了三拜。</p>
“自汤武以干戈创业，后之英雄莫高于项王。今项王在上，讫主君以天命。前朝不容贤者，祸乱自绝，民不聊生，故天弃之......”①</p>
岁宁听着这番冠冕堂皇却又大逆不道的话，不由得心中一颤。</p>
林壄话音未歇，霎时，“嗖”的一声，一支羽箭穿过雨帘而来，直直钉入了神祠门前的柱子。</p>
林壄转过身去，指着门外，瞠目怒道：“何方鼠辈，竟放冷箭！”</p>
门外之人，骑着饰以银鞍与错金青铜当卢的高头大马，一身玄衣，玉冠束发，手持长弓，却不着片甲。</p>
那人随手将长弓扔给下属，举着令牌喝道：“吴郡陆宣，奉朝中旨意，诛君侧之奸，平扬州之乱，尔等还不速速归降？”</p>
林壄继续问道：“天子已不在宫城之中，你又奉了谁的旨意？”</p>
“哪那麽废话，不降？杀了便是。”陆宣一擡手，身后兵卒尽数涌入项王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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