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洲在这方面倒是精打细算，不像宋涸脑子里对他的固有印象，三年来他拨来的款项像流水一样，说要资助自己时眼都不眨，四年的房租玩笑似的以半个月的家务抵消，对钱财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p>
沈洲哪知道宋涸此刻在想什么，他跟卖菜的大娘聊得正开心，夸她看起来不像五十岁像四十岁，脸都要笑烂了，最终成功得到了几根免费的葱。</p>
“沈洲？”</p>
大娘的摊位在菜市场门口，喊他名字的人显然也是来买菜的，刚过来就碰见了。</p>
沈洲转头看过去，唤道：“陆以青？”</p>
陆以青是沈洲的大学同学，也是时间大浪淘沙也没能冲淡的好朋友。好巧不巧的，他前不久刚应聘了林港大学辅导员的职位，林港大学对学生走读一事管得不严就是从他那里打听来的。</p>
陆以青点头笑笑，视线转向他身后的宋涸。</p>
“这位就是宋祁老师的儿子，宋涸对吧？”</p>
宋祁可是沈洲生命中浓墨重彩的一笔，作为好友的陆以青多少也知道些情况。</p>
被点到名的宋涸微微皱起眉，他并不喜欢别人在自己的名字面前加上“宋祁老师的儿子”，好像所有人认识他都是通过这么一个媒介、有这么一个前提一样。</p>
他换了一只手提菜，出于礼貌，还是同对面的陌生人点了点头。</p>
“陆以青。”</p>
沈洲对好友的介绍只有一个直截了当的名字。</p>
宋涸应了一声，并不感兴趣，幸好陆以青对他的好奇同样点到即止。</p>
话题从两个彼此陌生的人身上绕开，沈洲已经揽过陆以青的肩，邀请对方来家里吃顿午饭。宋涸在一旁默默翻白眼，心说做饭的人同意了么？自己想遭罪也就算了，干嘛还要牵连无辜的人？</p>
菜市场门口有人在摊酱香饼，盖子一掀，热气腾腾，吆喝声一声盖过一声。</p>
宋涸突然想起小时候，自己最喜欢跟着爸妈一起去菜市场买菜，菜市场一角也有摊酱香饼的，每回临走时宋祁或者徐一玲都会给自己一块五毛钱的硬币，那个时候物价低，一块五能买两大块酱香饼，每回买每回买，总也吃不腻，后来上了初中，那个小摊没了，一块五毛钱全攒进小猪存钱罐，最后滚进了徐一玲的病例账单上。</p>
偶尔碰到熟人，爸妈也喜欢把自己晾到一边，扯着他不感兴趣的家长里短，他在一旁一会儿站一会儿蹲一会儿转圈圈，企图引起大人的注意，好早点听到那句——</p>
“走了，回去了。”</p>
宋涸落在酱香饼摊位上的视线被沈洲的声音唤回，记忆里的场景也随着饼香的热气蒸腾飘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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