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傍晚在火锅店里跟着几位阿姨同事吃完了晚饭，难得还挺空闲，店里只接了几单预约，客人也都还没来。</p>
宋涸突发奇想打了个视频通话给沈洲，对方很快接通。</p>
沈洲似乎也知道他的用意，镜头晃动几下对准了电脑桌面，键盘旁边是他早上做的一叠蛋炒饭加辣炒鱿鱼。</p>
饭菜已经见底，沈洲的脸在画面之外，嘴里也许正嚼着鱿鱼须，声音含混地跟他说：“看呢，马上吃完了。”</p>
看来潜心研究陆以青的菜谱终于让他的厨艺见涨了，那人竟然有在乖乖吃他的饭。</p>
宋涸没由来地心情一阵好。</p>
胸腔好像装着一瓶汽水，由无数升腾的气泡鼓胀了，他拧盖放气一般轻咳一声，确保笑意不会喷薄而出，才状似寻常地说了一句：“我管你呢，刚不小心按错了。”</p>
身后四五十岁的阿姨们在饭桌上聊着家常，操着宋涸听不懂的各种口音，他坐在店门口候客用的胶板凳上埋头通话，耳边吵吵嚷嚷的，并不安静，却好像能听清那头沈洲咀嚼吞咽的声音。</p>
比起屏幕里即将光盘的碗筷和缺失了某只键帽的破旧键盘，他其实更想看看沈洲的脸。</p>
可惜对面没了动静，听他说“按错了”，既不回应也不挂断，只是在电脑荧幕黯淡的光照下用右手握着两只筷子，时不时拨开碗里的花椒和辣椒，夹一口饭菜，缓慢地撤出屏幕之外，送进嘴里时筷子与牙齿有一声几不可闻的短暂碰撞声。</p>
那只枯瘦的右手被深蓝色的针织毛衣的衣袖衬得无比白皙，模样在黯淡的光线下似乎也顺眼了不少，茧疤被光晕稀释，指尖光洁而圆润，指甲依旧短促不堪，但没有那种下一秒就要渗血似的红泛。</p>
宋涸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沈洲一口一口吃完了他做的晚饭，听他说“挂了啊”，才如梦方醒般“啊”了一声，待视频挂断，起身离座时脚步都有些翩然。</p>
一晚上的好心情在看到李安顺时细微地皲裂了一下。</p>
这人预约了两人份的套餐，站在穿着火锅店店员制服的宋涸面前微笑着。</p>
这家火锅店也算是火过一阵了，宋涸也撞见过同班同学，有的夸他勤工俭学，有的问他可不可以给点优惠，有的则装作和善地窃窃议论，唯独李安顺的笑容最为寻常，只是惯有的对待他人的体贴和礼貌。</p>
宋涸依样将他引导至餐桌为他服务，他也没有多说一句、多问一句，落座后忙着用手机发消息，问宋涸能不能晚点再热锅上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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