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沿着田坎继续往前走，奶奶问宋涸小时候跟人家玩得那么好，怎么现在疏远了这么多。</p>
“很久没联系了。”宋涸简短道。</p>
走在最后头的沈洲挠了挠后脖子，那里的牙印子才消下去不久，又添了新的，出门前他贴了药膏贴遮挡，时不时有点发痒。</p>
他听到宋涸在跟前回忆往事，像是要撇清关系似的，说刚刚那个人就是婚礼的新郎，比宋涸大三岁，宋涸小时候放假经常来奶奶家玩，因为离得近，年龄又相仿，两个人一起爬过树掏过鸟蛋什么的，不过长大以后就不怎么联系了，现在一点也不熟。</p>
“那人小时候比我还浑，”宋涸说，“听说高中早恋父母不同意，两个人辍学私奔了，结果还是没能走到最后。现在要结婚了，新娘是去年相亲认识的。”</p>
沈洲默了默，从裤兜里摸出一根折断的香烟，垂下眼睛说了句“到底年轻”，把烟塞进嘴里刚要点燃，就被宋涸抽掉了，扔进了路边野草丛里。</p>
“不准抽，”宋涸压低声音警告他，“对身体不好。”</p>
沈洲想说比起偶尔抽一两次的烟，你对我的身体更不好。</p>
但他什么也没说，抬手再次挠了挠脖子上发痒的药膏贴，耸了耸肩。</p>
17号宋涸跟着他回了趟老家，那栋空无一人的三层楼自建房。</p>
这是沈洲生平第二次踏入这栋房子——第一次是在沈良友的葬礼上。不出意外的话，这也将是最后一次。</p>
他们是傍晚到的，受台风影响，这地方还在停电。屋里很宽敞，东西没两样，空得说话都有回音。</p>
幸好室内采光不错，能借着夕阳看清为数不多的几件家具摆设。26英寸的电视机是个杂牌老古董了，沈洲之前尝试打开过，频道就那么几个，闯关和相亲节目直到现在都还在播，他依然觉得很无聊。</p>
三层楼总共有七八间卧室，其中一间摆着他小时候的床，床板朽了，挡板给虫蛀了，估计没法再睡人了。</p>
沈良友的卧室在底楼最里边，东西全部收整了，沈洲亲手打理的。当时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到一张全家福，不知道多少年了，几个儿女都在，沈洲的父母也还没离婚，沈良友难得笑容和蔼，而沈洲尚在襁褓。</p>
他把照片跟着纸币和烟酒一块儿烧了，在院子边缘当年烧书的地方。</p>
镇上也还在停电，住旅馆很不方便，他们干脆在这儿歇一晚，没睡任何一间卧室，翻了张凉席睡天台。</p>
没有风扇、没有空调，只有一把缺了一角的蒲扇。</p>
朗朗明月和漫天繁星，他们躺在凉席上吹风。陆以青上午落地首都机场，下午抵达林港，明天打算开车自驾来海汀，他刚刚发了环球旅行最后一站的朋友圈，沈洲给他点了第一个赞。</p>
加拿大班夫国家公园的梦莲湖，湖水的颜色很深，饱和度很高，陆以青配了个文案，说梦莲湖的颜色像他曾经做过的一款海盐蛋糕，用蝶豆花粉好不容易调制出来的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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