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从树林里走出的一排排明军，可天飞再傻也知道自己上当了。当即回头看了看，还好，后面没有被明军包抄。于是小声对混天飞说道：“兄弟，一会儿看准时机，如果形势不对就不行抓紧跑。” 混天飞用力的点了点头，默默的把老营的弟兄往一起收拢。农民军作战，一般能战的只有十分之一。可天飞这帮人虽然看上去有四五万人，但是这里面有很多都是老弱妇孺。真正的青壮也就一半人数，而打过仗还能活下来的老兵，就更是少之又少。这些人就是老营，一般农民军都会有一支老营人马，不管仗打的多惨，只要老营还在就能卷土重来。而现在，可天飞和混天飞这哥俩儿心里想的就是，一会儿让老弱妇孺先冲一波，把这股明军黏住自己带着老营精锐逃之夭夭。 只见从树林里走出的明军，就在距离农民军五百步的位置停住了脚步。农民军缺少像样的弓箭，他们所谓的弓箭手也无非就是用竹片拴上麻绳，简易制作出来的弓箭。至于羽箭就更是简陋了，就是削的尖尖的竹子制成，在修罗营精良的甲胄之下，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倒是农民军的老营，还能有些像样的甲胄和武器，但是和修罗营相比也是不值一提。 “将军，先让我来两个排炮，咱们提前结束战斗好赶路。”杨忠杰搓着手，满脸堆笑的求着杨少堂。他的炮营有一百门装上了新式炮架的弗朗机火炮，是这次修罗营出征的重火力担当，他做梦都想有个露脸的机会。 谁知杨少堂轻轻的一摆手，说道：“留着弹药吧，后面有的是大仗要打。”杨忠杰只能悻悻的退到了一边。 “一连，列队完毕！” “二连，列队完毕！”…………… …………“八连，列队完毕！”…… 三千名修罗营的步兵迅速列好了阵型，在长官的口令下正有条不紊的检查着武器弹药。 见此情形，可天飞突然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这明军的主将脑子肯定是坏了，就这点人马也敢拦着我五万大军？弟兄们，上！杀了这帮明军，扒下他们身上的甲胄，抢了他们的武器！”明军这身行头在可天飞和混天飞的眼里，那可真是馋人啊！ 眼馋归眼馋，不过这可天飞能够活到今天，也绝对不是泛泛之辈。只见他吊着两只三角眼，向着四周环视了一遍，对混天飞说道：“让辅兵营出击，探探明军的虚实。” “好嘞！”混天飞一副心领神会的表情。在农民军里，所谓的辅兵营其实就是老弱妇孺。这些人由于没有什么战斗力，所以一般只是被安排做一些杂活。遇到土工作业的时候，也会让他们上。平时只是给一些剩菜剩饭，保证饿不死就行了。他们当中有些年轻的女子，还要负责伺候头领。在后世的课本里，经常会把他们美化成义军，其实在真实的历史上他们根本就当不起这“义”字。更多的时候，他们甚至比建奴还要可恨。因为建奴杀人毕竟他们是异族，属于不同阵营的交战双方。而这些所谓的义军，却会在暴徒的氛围中部分青红皂白的把屠刀指向曾经的兄弟姐妹，为的只是那一时的快感。 马上就有穿着铁叶甲背心的老营人马出列，上前驱赶辅兵出战。这些老弱似乎也早就习惯了这种待遇，虽然战战兢兢，但还是一步一步的向着修罗营阵前挪去。 “点火！”修罗营各级军官开始命令手下将火绳枪的火绳点燃。 农民军的辅兵虽然战斗力不咋滴，但是人多。五万多的农民军里，辅兵的人数至少占了一半，足足有两万多。其实都是一些吃不上饭的农民，人的本能让他们随着大队走，总觉得人多的地方就会多一份安全感。所以农民军的准确人数，连头领也不太清楚。毕竟随时都会有新的流民加入，也随时都会有流民倒毙在路边。 “三百步…” “两百步…”流民大军黑压压一片，没有任何章法，他们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有的都不能称之为衣服，一个个形如枯槁，面如饿鬼，拖着骨瘦如柴的身体，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更多的是农具。他们不懂得什么阵型，更没听说过所谓的兵法。他们就知道自己这边人多，冲上去把对方淹没在人海里，再用手里的农具朝着对方的身体上招呼就是了。一次次战斗，他们都是这样打的。一支支卫所军的官兵，也是这样被他们打败的。于是在他们的认知里，打仗就应该是这样的。 “一百五十步…”随着军官们报着敌军的距离，修罗营的年轻士兵们很多人手心里已经开始冒汗。这些士兵之前也是和对面一样的流民，如果不是修罗营让他们重新获得了新生，他们可能现在也像对面的这些人一样，浑浑噩噩的被流贼的头目裹挟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除了之前安明寨出来的现在已经当上基层军官的老兵，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没杀过人，此刻面对着黑压压一片流民，很多人都有些轻轻的颤抖。 但是，修罗营军纪极严，特别是战场上，在长官没有下令开火之前，谁只要开枪了，就地斩立决！所以新兵们虽然很紧张，但是没有一个人敢提前开枪。 “放！” 砰砰砰砰砰砰… 第一排一千多杆火铳发出密集的枪声，只见流民大军的密集队伍当中，一下子就凹进去了一大块，至少有七八百人随着枪声扑倒在地。随即又被后面的人直接踩了过去，凹进去的一块马上就被后面的人填平了，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再放！” 砰砰砰砰砰砰… “放！” 砰砰砰砰砰砰… “再放！” 砰砰砰砰砰砰… 一百二十步的时候，修罗营已经打出了十轮齐射。至少六千多的农民军倒在了冲锋的路上，不知谁喊了一句：“跑呀！”所有的流民一下子就扭头朝着后面跑去，对于流民来讲，这个伤亡比例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 马上就有后阵督战的老营士兵冲过来，抡起大刀就朝着这些溃退下来的辅兵脖子上砍去，在砍翻了几百人之后这些炮灰辅兵停住了溃退的势头，但是又不敢朝着修罗营进攻。很多人被夹在中间嚎啕大哭，他们不明白，他们只是想活下去但是为什么就这么难？为什么？ “全军向前，列阵压上！”被杨少堂授权阵前全权指挥的燕震，可不想给农民军喘息的机会，直接下令全军压上。 “齐步走！” 咔咔咔咔咔咔… “行进射击！” 砰砰砰砰砰砰… 火铳发出一排排的爆破声，辅兵们的生命随着枪声消逝。在后阵，可天飞的老营兵依旧在杀着人，拼命的驱赶着辅兵们往上冲，不许退！ 突然，人群之中又有人喊了一声：“跟这帮天杀的拼了，往后冲呀…” 没了主意的辅兵仿佛瞬间找到了人生方向一般，发了疯的朝着后面可天飞的老营冲去。老营兵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辅兵排山倒海的人流，很多老营兵还被不知道哪里挥过来的农具砸中倒下。 万般无奈之下，可天飞大喊一声：“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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