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饭，李君拿回摩托车，骑回家里去。</p>
如今一家子住在桥这头，家里老房子只留了一个李老头住，时不时给他送些米和肉菜回去就行。从前他被老太太压着，憋屈了大半辈子，如今日子好过得很。孙有出息，儿媳孝顺，他只要管着自己吃喝，兜里还有閑钱，每天找人打一会骨牌，日子过得舒舒服服的。</p>
李君把摩托车停在自家店子侧面过道里，拔了钥匙下车，就看见大姐站在柜台后面，看着他讨好地笑。</p>
李霞隔山差五回来打秋风，李君懒得计较，随马秀偷偷补贴。反正家里的钱，大头在他手里。</p>
二姐李兰出门打工几年，钱没寄过一分，人也没回来过，信越写越少，到后来干脆没了音讯。</p>
马秀天天哭，当时还在上高中的李君趁着学校放暑假去找了，打听了十来天，才问到了她具体地址。从南边坐火车又回了本省，在西北方一个比黑源县更穷的山角落里看到了她。</p>
李兰挺着个大肚子在地里摘菜，手边蹲着一个两岁多的，家里竈边还有一个五岁的在烧火。</p>
好家伙，她离家七年，一直没閑着，都在生娃。</p>
如今，家里条件好了，一到寒暑假，李兰就带着四个娃回来啃娘家。李霞家三个小的也来，光外甥们就能占一桌，家里每餐吃饭跟办酒席似的。</p>
李君脑壳痛，但马秀高兴，她一辈子就没顾过自己，为儿孙操劳，她总是笑眯眯的。</p>
李君只能由着她去，不过对两个姐姐，他有言在先，可以吃他的喝他的，但是家务活不干，就滚蛋。</p>
这个事好办，孩子多，劳力就多，又不要下地，只一点打扫、煮饭、洗碗的零碎活，在农村孩子那都不叫事。有她们干活，李兰甚至能每天打三场牌。</p>
孩子们也乐意待在这，天开地阔，马路上车来车往，更何况待在舅舅家，不仅有肉吃，还有彩电冰箱，吃着冰棒看电视，爽得不行啊！</p>
李君一听到三楼那叫闹声就头疼，径自上了四楼。这一层归他，因为熊孩子多，他回来后特意在楼道焊了个铁门，一上楼就锁好。</p>
他想躺床上歇会，身体和脑袋都记着她的“不洗不能上床”，管着他只能坐在沙发上。</p>
他摸到烟盒，抖了一支出来送到嘴边，摸了半天没摸到打火机，才想起吃饭时丢给刘孟阳了。自家店里就有打火机卖，但他懒得下去，拔了烟，丢在桌子上，呼了口气，突然觉得特别没意思。</p>
有脚步声靠近，他擡头盯着门口。</p>
推门进来的是马秀，手里拿着一沓照片，坐到他旁边，把照片一张张摊开放到组合沙发中间的台子上。</p>
“君伢子，你就要二十二岁了咧，去年子你才回来，说不想找，那就听你的，不找。现在你也稳定下来了，可以看看啦。这个是你外婆那边的，妹子叫马丽华，长得好，又勤快，是个老实人，你看下相片子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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