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他说道：“徒子取得师父信任后，为得师父的毕生丹学，对师父交待之事无论善恶都是殷勤谨行，从未敷衍。曾助师父在青城山盗取镇山灵石三颗，为盗灵石，在那守宝道士餐中投毒，毒死青道士一个，误伤四人。放火销毁证据时，烧毁丹材房三间。太康年间，师父开始修人元大法，弟子从巴氐民间，夜盗良家清秀二八及笄鼎器十三枚，供奉师父。以上种种恶行，徒子每做之时，无不汗流夹脊。但想到金丹大业，只得昧心而行。师父对徒子甚是满意，五十年间，他老人家秘宝心要均传小子。其间同门倾轧，徒子先后害死了同门师弟五人，外门师弟二十三人……” 冯凭听的全身汗毛倒竖，心说这是些什么人啊，连这老儿带他的师父都不是好东西！人前道貌岸然，人后男盗女娼！如果没有这个大忏仪式，谁会知道他们做的这许多邪恶之事。</p>
他趴在桌上越听越不安，难受的来回扭动身体。</p>
旁边的小童儿说道：“睡不着就别装睡，还不如回房躺到榻上舒服！”</p>
冯凭也不理小童儿在身边冷言冷语，继续疑神听那老儿在祖师牌位前招供忏悔。</p>
足足有半个多时辰，那老东西才述完恶行。他颤颤巍巍挣扎了几下，费了半天劲才坐起身，想是时间太长脚早就麻了。老儿手拄枯木杖来到香案旁的书柜前，从柜中取出一叠书册。</p>
那老头儿看着手中泛黄的书册，感慨地喃喃道：“天下炼丹要窍，尽数囊括其中。恐怕没有哪本道书象这册这般，不带一句隐语，尽述外丹精华。我这一辈子啊，我这一辈子！”说罢爱惜地轻抚那泛黄的封皮良久，然后放回柜中。</p>
冯凭心说你这老儿真是多此一举，有宝贝就仔细藏好，用不着时不时拿出来爱抚一番。你不知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吗，常和侯六六在一起，小爷沾染了太多坏毛病。这宝贝让小爷看到，不是在教唆小爷犯错误吗？哎，要命的《因果册》啊，这可咋整？</p>
冯凭抬起头，起身说道：“回房睡去了。”</p>
那小童儿急忙站起，紧跟在冯凭的身后。</p>
傍晚前，冯凭向那老头儿请了个短假，说外出买点儿日用马上就回。</p>
出了药号，他快步来到客栈，找到侯六六交待了几句后，又急急赶回。</p>
进了药号后堂，只见谷梁子和那小童儿在丹房内，正一人守着八卦炉一个方位，正襟危坐。</p>
见冯凭进来，谷梁子沉声说道：“甘草，坐在西北乾位勿要妄动！”</p>
冯凭按他说的照办。</p>
马上就要到出丹时刻，这时，炉底火焰大放青色碧芒，那谷梁子眼中泛出点点泪光。由于激动，他白色的胡须和长眉瑟瑟抖动。</p>
冯凭想起这人一生所做的无数恶事，就算他实在不信炼丹这种技术活中的怪力乱神，但此时真心希望，如果冥冥中天理昭彰，这样的人炼丹真的没道理成功，不然天理何在？</p>
这时，丹房的门突然被推开。洪凌涛从外面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对谷梁子说道：“不好了师兄，三清观起火，火势无法控制，眼见观不可保。请师兄速去抢出重要物件，不然就来不及了！”</p>
谷梁子大惊，叫道：“好端端的怎会起火？”</p>
洪凌涛这几日还照常在傍晚去那三清观走一遭，看一下那里的情况。只不过因为出丹在即，谷梁子这几日没有回三清观，但那里的密室中存着他全部开炉凝丹的药引、珍贵的五行重质等所有炼丹大料，不由得他不起急上火。</p>
洪凌涛取出一张黄帛纸交给他道：“小弟刚到观门，就见观内浓烟滚滚，根本进不得屋。在观门上见到这张纸。”</p>
谷梁子接过细看，只见上面写着几字：“大忏收悉，鉴定无误！恶贯待天诛！”</p>
谷梁子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喷出，身体向后一仰背过气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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