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不急，你晚上想明白了，明天去农机修配厂找我就行。” 铁军点了点头，倒了杯酒，说道：“别的不说了，事儿上见。” “事儿上见。” 八点多，和尚和秀才喝的已经找不到北了，现在像是这种饭店就有一点儿好，交三块钱就能睡上一宿。 宁杰付了帐，给俩人交了钱，铁军跟着宁杰出了屋。 “宁杰，我送你回去吧，多个人多个照应。” 宁杰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你照顾好和尚和秀才就行，别俩人晚上吐了呛着。” 铁军点了点头，宁杰扶着李晓东，对还没喝多的周斌说道：“老周，我小舅子你带回去跟你对付一宿，行不？” 周胖子皱着眉头，有些担忧的说道：“你一个人回去？” 宁杰点了点头，说道：“这事儿必须解决，不整明白了，以后消停不了。” “我不可能因为一个癞蛤蟆搅得生意都不做了，那犊子还不配。” 铁军看着宁杰的背影，眼中露出异样的神彩。远超同龄人的做事儿风格，让铁军心里莫名的有些崇拜。 周胖子点了点头，把李晓东扶上板车儿，然后拎着斧子走了回来。 他伸出手，把斧子递到宁杰身前，说道：“拿着防身。” 宁杰拔出短刀，月光照在刀身上，熠熠生辉。 “用这个就够了，行了，大冷天的，都回去吧。” 说完，宁杰点上根烟，把短刀插在背后，顶着风雪朝着远处的修理厂走去。 老周深吸了口气，蹬上三轮车就往回走，他知道，今晚上宁杰要面对的将是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突然变得有些沉重。 “操！” 怒骂了一声，老周蹬车的速度瞬间快了不少，卡拉卡拉的声音划破夜空，犬吠声一片接着一片。 雪花飘飘，黑色的云彩慢慢的把月亮挡住，整片天地，只剩下雪片落下的唰唰声，还有宁杰踩着雪地咯吱咯吱的声音。 寒风呼啸，宁杰下意识的紧了紧衣服，远处窜出一个身影，跟宁杰打了个照面之后，从小跑慢慢变成快跑，消失在黑夜之中。 宁杰停下了脚步。 到农机厂还有一段距离，现在他待的地方是老城区，一码色的平房。 低矮的房屋像是一只只沉睡在黑夜中的野兽，一言不发，却让人心情沉重。 宁杰深吸了口气，冰凉的气息顺着鼻腔钻进身体里，让他清醒了不少。 残留的酒精刺激着他的脑子，让他的身体微微的颤抖着，充满力量的身体，欢呼雀跃着，让宁杰不由得兴奋起来。 “咯吱咯吱。。。” 一阵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声在夜幕中慢慢扩散，仿佛平静的水潭，突然跳入上百匹烈马，即便没有多余的声音，也让这一潭死水变得波涛汹涌。 这才是八十年代的东北啊，这才是八十年代，东北的江湖。 东北人身上的匪气是与生俱来的，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人们和天斗，和人斗，和野兽斗，在死神嘴里夺食。 凶悍，才能在这片冰天雪地，撕下一口热乎乎的血肉。 宁杰慢慢的转过身，看着远处黑压压的人群，看着那些模糊的身影，慢慢的弓下身子，右手，摸向了腰间。 既然要分个胜负，那就不要想后果，即便他一个人，也要把这潭死水，搅得天翻地覆！ “杀！” 宁杰怒喝一声，仿佛长坂坡怒吼的张飞，这一刻，虽千万人，吾往矣！ 迎着黑压压的人群，宁杰手中的短刀挥舞，每一刺，都能感受到有些酸涩的阻力。 接近疯狂的宁杰，就像是一把长刀，撕裂开奔腾的兽群。 挥刀，收刀，挥拳，出腿。 棍棒砸在他的身上，他却像是没有了痛感，硬扛着几十人，硬生生的撕开了一个缺口。 背上突然传来的酸麻感，让宁杰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更加的兴奋。 人是会怕的。 没有谁会为了所谓的大哥，真的想挨上一刀，特别是如同疯了一般的宁杰，在不知道何时溃散的乌云下，那双夜幕中满是疯狂和杀意的眼神，比他手中的短刀，更加的锐利。 慢慢的，他的身边出现了一个真空的地带。 雪地上，哀嚎着的混混们打着滚，在勉强算是白色的雪地上留下一块块黑色，像是一块块破布，在月光下的雪地上，留下一块块儿补丁。 他们怕了。 宁杰咧开嘴擦了把脸上的血，猛然人群后面肿的像猪头一样的小克，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 小克倒退了半步，脸上露出惊慌的表情。 宁杰的眼神，就像是一把刀子，切割着他的神经，肆虐着他的勇气。 哪怕他带了七十多个人，他依旧止不住的颤抖着。 这特么哪是人，这就特么是一个牲口！ “上，都给我上，他就一个人！” 小克惊慌失措的推着自己身前的小弟，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声音抖得就像是七级地震，他的喉咙，干涩的就像八月的火焰山。 宁杰一脸嘲弄的看着那些犹豫不决的小弟们，慢慢的举起了自己手里的刀子。 “挡我财路，如同杀我父母！” “命就一条，刀子没长眼，今天喝得多，下手没轻重。” “要是谁倒霉到了下面，记得跟阎王报上我的名字。” 宁杰抬起脚，踩在一个躺在地上的小弟身上，眯起了眼睛。 “老子，名字叫宁杰！” 说罢，宁杰朝着人群就冲了上去，此时的众人已经没有了再战的勇气，前面的人往后退，后面的人推搡着不敢往前。 马路不宽，前面的人瞬间遭了殃。 又放倒了几个，后面的那些小弟瞬间没了精气神，根本不管什么大哥不大哥的，转身就跑。 慌乱中，小克被这群小子推倒，也不知道谁在他身上踩了好几脚，疼的他嗷嗷叫唤。 “都特么站着别动！” 宁杰怒吼了一声，有几个胆小的瞬间停下了脚步，剩下的根本不听宁杰说什么，跑的更快了。 宁杰深吸了口气，指着躺在地上的十来个人，冷着脸说道：“把这几个人带去医院，老子没下死手，都特么别嚎了！” 一声怒喝，瞬间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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