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朱老太躲着家里人,悄悄地就往城里去了。 林柳儿忙着送货,为做表面功夫来回腾货,不可避免地碰上了朱老太。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看见朱老太了,想起曾经朱老太讨嫌的事迹,她还是有点烦,并且想离她远一点。 但是朱老太已经盯上了她,小跑着到了林柳儿跟前。 “柳儿。” 林柳儿没应声。 朱老太直接道明来意:“你跟娘一起回家吧?咱别在城里待了。” 林柳儿心中翻了一个白眼,不置一词。 她就是说再多估计都改变不了这老太太的想法,说了也是浪费口水,累嗓子。 林柳儿这样的态度让朱老太急了。 朱老太哭道:“柳儿,这阵子管得太严了,娘真的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抓啊!你要是真出了事,几个孩子可就没娘了,老三还在外面没回来呢。” 乍一听这话确实还挺有道理的,但是仔细一听,林柳儿只觉得讽刺。 之前给这老太太说那么多全部都白搭了,这还是只想着她儿子和孙子,完全没想过她…… 见老太太还要哭诉,她半点听下去的兴致都没有。 打断道:“老太太,没事早点回去吧,我还有事,不招待了。” 冷冰冰的话语更像是对待陌生人。 朱老太愣在当下,不知道林柳儿又为什么生气。 但想到眼下的情形,她舔着脸又道:“柳儿,你跟娘回去。” 林柳儿不理会她,调转车头,偏过朱老太就要走。 朱老太眼疾手快地挡在了林柳儿的前头,并抓住了自行车的车把。 林柳儿气不打一处来,猛地一扯自行车,朱老太踉跄一下,仍不愿松手。 “跟娘回去吧,你在家什么都不用干,只要照顾好三个孩子。” 林柳儿讥笑道:“什么都不要干,又要带孩子?怎么,带孩子就不算事吗?” 朱老太脸一僵。 带孩子算什么事?哪家女人不是又带孩子又下地的。 林柳儿看见朱老太的反应,嘲讽道:“在你眼里,带孩子跟玩一样啊?孩子吃喝拉撒玩学习,哪一样不费心神,带好孩子比下地挣工分轻松不了多少。” 朱老太小意笑道:“那娘帮你带,只要你肯回去。” 林柳儿直白道:“不回去。” 朱老太苦着脸望着林柳儿。 林柳儿看见她这样就烦。 “老太太,你这样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我不肯回去,也不会回去。” 朱老太嘴唇蠕动两下,但又没说出什么来。 林柳儿缓了一下气,道:“你可以为老三处处周全,但是别来强迫我按照你的指引做事。” “娘也是想着你的。”朱老太牵强道。 林柳儿扒开她搭在自行车上的手道:“老太太,你再闹下去,只会让我对老朱家败尽好感。别逼我抛夫弃子。” 清浅的音调像是重雷,击在朱老太的心上。 她顿在原地半晌,连林柳儿何时走了都没反应过来。 她想着林柳儿说的话,失魂落魄地回了朱家冲。 一进门,朱二嫂阴阳怪气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这么大年纪了,也不想着孩子们一点,那县里是有金子还是有银子,大老远的来回跑,有趣很一样。” 朱老太没理会这埋怨,独自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朱老头一看她这样就知道发生了什么,道:“叫你别去非要去,又被老三家的嘴了?” 朱老太摇头。 老三家的这回没跟她吵,甚至懒得理她了。 朱老头叹道:“那你伤心什么?她没跟你吵不是挺好的嘛!” 朱老太轻声道:“她说,我再打搅她,她就不要老三和三个孩子了。” “你不去了就是。”朱老头道。 朱老太红着眼道:“你说的轻易,我要是真不管她,老三以后可咋过!” “老三这么大的人了,用不着你天天为他这一点事上火。”朱老头道。 朱老太没应声,一看就是不认同。 朱老头又道:“人家夫妻两个床头吵架床尾和,你一个婆婆插进去算什么?真要有什么事,他们两个商量就是了,咱们管好自己不去添乱才是正理。” 朱老太半点没有被安慰到,气道:“我还不是想着老三嘛!” “老三要是知道你跟她媳妇的事,说不准还会怨你。”朱老头道。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朱老太道。 朱老头侧头道:“你忘了当年我娘一直管你的事了?当年为了我娘的事,你差点走了。” 朱老太脸色一僵,想起很多年前的事。 那时她嫁给朱老头,一连多年没男孩,她婆婆天天阴阳怪气,什么话都说,不下蛋的母鸡等等说个不停,生活上也什么都要插一手,她那会最烦婆婆了。 朱老头看她想起来了,说道:“你都是过来人了,该放手的时候就别舍不得了,老三以后怎么样是他的造化,咱俩插进去,莫得叫人讨嫌。” 朱老太这回真没什么脾气了,啥也没说,靠在床边发呆。 朱老头拍拍她的肩膀道:“我知道你是为了孩子好,但是孩子大了要飞,咱也不能挡在前头不是。他们的日子终究是要自己过出来的,咱们老两口不听不问,当不知道就行了。” 朱老太垂下头,隔着昏暗的光,看不出来什么想法。 朱老头又劝了她几句,才倒在边上想着地里面的庄稼。 这边很快就安静下来了,但是林柳儿这会还没忙完。 这样的形势下,她爆单了,天都黑透了才将一日的单量送完。 忙活了一天的林柳儿,回到小院腿都发飘,一个踉跄倒在了院中的躺椅上。 家里的其他人都围过来嘘寒问暖。 “姐,今天怎么样?” “柳儿姐,今天晚上吃什么?” 杂七杂八的问题冲的她脑子一瞬混乱,她抬手打断大家。 “先让我安静一会吧!” 众人看着她劳累的样子,闭上了嘴。 林翠儿和林揽星很懂事地分坐在两边,帮林柳儿捏腿。 林菊花和林青儿也不甘其后,帮林柳儿捏肩和手臂。 林柳儿破天荒地享受了一把超级的地位,不住地吁叹:“皇帝也就这待遇了吧!” 这话逗得其他几个人直笑。 林菊花顺势问:“柳儿姐,要不明天我跟你一起送货吧?” 林柳儿闭着眼摇了摇食指,“你可千万别露头,这阵子外面太不安宁了。” “唉!” 林柳儿听到她叹气,好笑道:“就当是给你们放假了,在家好好休息。” “你一个人在外面累死累活,我们也休息不好啊~”林翠儿道。 林揽星和林青儿在边上点头。 确实,柳儿姐在外面忙,她们睡都睡不踏实。 林柳儿失笑道:“出息,放假都放不明白啊!” 林翠儿撇撇嘴。 林柳儿睁开眼,笑道:“行了,一个个苦着脸干什么,分明累成狗的人是我,我还没哭呢,你们哭什么,都给我笑!” 林翠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们心疼她还挨说。 林柳儿一个鲤鱼打挺从躺椅上坐起来,转身进了厨房,嘴里还念叨:“你们这阵子都给我好好认字,顺便把家看好,其他的甭想了。” 进了厨房盛了一碗饭,林柳儿独自吃晚餐,一边吃还一边想给这几个人找个什么事打发时间。 吃着吃着,她脑中渐渐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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